第十一卷 重建怒蒼 第九章 狼煙再起(第2/8頁)

秦仲海自坐堂上,只見眾人洗手做飯,清理打掃,言二娘更笑吟吟地四下布置。她把方子敬傳下的那面旗幟高掛堂上,那火紅的怒字一現,立時讓眾人歡呼起來。

秦仲海看著生氣勃勃的忠義堂,回思年前上山的破敗,嘴角泛起了微笑:“以後這裏便是我的家了。當年爹爹創建此處,與天下英豪在此相聚,誰知功敗垂成,死於道上,今後便由我這兒子接手吧。嘿嘿,不論日後情勢多艱難,我定要重建怒蒼,再起忠義之師!”

眼見天色將黑,言二娘取出紙筆,便請秦仲海揮毫寫字。秦仲海聞言大驚:“老子哪會寫字?最多只會畫幾只烏龜而已,你可要看麽?”言二娘嫣然一笑,知道這人文學甚低,當下道:“你不想揮毫,那便讓我來寫,好麽?”往日言二娘與他說話泰半兇狠粗暴,今日卻忽爾婉轉溫柔,料來心情定是不惡。秦仲海見她眼波盈盈,心中驀地一動,笑道:“你盡量寫,想寫多少,便寫多少。最好把肉蒲團默出來了。”

言二娘聽不懂他在胡說什麽,當下搖頭一笑,徑自寫了起來。

秦仲海探頭去看,只見第一張紙上寫著幾字,見是“怒蒼山創建之祖,秦公霸先之靈位”。

秦仲海啊地一聲,道:“多虧二娘心細,否則我倒忘了祭拜先人!”言二娘微微一笑,低聲道:“你這人本來就粗心,不過也沒幹系,以後有我替你打理呢……”說到這裏,臉頰忽地暈紅如火。她連忙定了定神,繼續往下寫去,見是她兄長言振武的靈位。秦仲海心想:“二娘與朝廷仇深似海,她的身世如此悲慘,倒與我同病相憐了。”

言二娘眼眶微紅,又提筆寫道:“天祿堂堂主童新之靈位”、“大正關守將常飛之靈位”、“水軍教頭孟無痕之靈位”……一時洋洋灑灑地寫了數十人。秦仲海越看越驚,心道:“當年山寨被破,居然死了這許多弟兄!看來景泰十四年這場大戰,當真非同小可。”轉看哈不二等人,都已放聲大哭,連項天壽這等硬頸之人,也在默默忍淚。

言二娘連寫數十人,忽地一咬牙,霎時寫道:“馬軍五虎將、西涼小呂布韓毅之靈位”。秦仲海大吃一驚,心道:“這不是她的老公麽?二娘怎地寫下他的靈位了?”正想間,陶清拉住了他的衣袖,跟著湊過頭來,在他耳邊道:“秦將軍,咱們大姊拜托你了。”

秦仲海何等聰明,一聽提點,立時暗罵自己愚蠢:“秦仲海啊,這等事情你也看不透,可真越活越回去啦!”

言二娘十五歲守寡,至今已有十八年歲月,與小呂布歡好之日無多,兩人便已分離,說來這段婚姻實在可憐。此刻她寫下小呂布的靈位,從此自當解脫。陶清知道秦仲海與言二娘彼此有情,當下便來提醒一番,希望玉成此事。

眼見言二娘淚水颼颼而落,雖說心酸無限,但也算是解脫了。秦仲海拍了拍陶清的肩頭,要他不必多慮。陶清則是報以一笑,拱了拱手,滿是祝賀之意。

眾人將白紙貼在木牌上,一一上桌供奉。秦仲海當前焚香主祭,頌禱曰:“秦某受刑下獄,本當必死,幸賴眾家兄弟先後扶持,諸位先賢天上護佑,終令性命保全,得還武功。當此大難不死,秦某秉先父之名,必重整山寨,再舉大業,不負天下之望。”他跪了下去,拜道:“今者,項天壽、言二娘、歐陽勇、陶清、哈不二等人皆在堂前聚會,共敘生平之義。祈吾父山主庇佑我等再舉大旗,一應戰死弟兄英靈不遠,得已瞑目。”

主祭已畢,眾人各自上前焚香祝禱,只見言二娘跪在小呂布靈前,眼中淚光盈盈,口中低念不休,似有無盡的話要說。秦仲海自知不該過去打擾,便走到一旁飲酒,讓她一吐心中悲郁。

端節暢飲,雄黃酒濃,眾人歡聚一堂。哈不二更包了好些粽子,惡聲惡氣遞給秦仲海,看他臉上微紅,不住偷眼看他是否滿意,料來與他芥蒂盡釋。歐陽勇口中雖不能言語,卻拼命找秦仲海喝酒,料來對他佩服之至。

怒蒼山自景泰十四年破敗以來,近二十年來首次有人在此聚首,燭光掩映,好漢痛飲,雖不見金碧輝煌的殿閣樓宇,但眾人的這份心情,卻足以讓人詠懷一世了。

眾人歡飲正酣,哈不二見言二娘始終不曾過來,便問道:“大姊呢?怎麽不見人影?”陶清知道言二娘猶在小呂布靈前祝禱,便往秦仲海看了一眼,低聲道:“秦將軍,大姊傷心過度,能否請你勸她過來?”陶清追隨言二娘多年,若要自己去勸,自然熱門熟路,只是他不自己過去,卻執意要秦仲海去找人,用心自是不言可喻了。

秦仲海是個乖覺的,起身便道:“陶兄不慌,我這就過去看看。”正要轉身,忽聽一個嬌柔的聲音道:“不用找了,我來了。”眾人回頭疾視,霎時同聲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