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天之正道 第一章 英雄墳場(第2/8頁)

“放了他!”腳下傳來呼聲,一條大漢竄了上來。此人雙腳淩空,五指如勾,僅憑指力便能攀爬百丈城墻。看他武功如此高強,正是新路軍先鋒主將,“蛇鶴雙行”郝震湘大軍開到!

“放了他!”冷箭一發又一發射來。郝震湘左手五指發力,穩住了身形,右手提刀揮舞,替小呂布擋開了冷箭,聽他大聲道:“這孩子活不成了,立時松開他!”

耳聽同儕催促,韓毅卻低下頭去。他心裏明白,只要自己松手,那可憐孩子便會墜入無邊地獄,成為襄陽城下的無主幽魂。

“攻城便是闖鬼門,百者難全一二!”郝震湘眼泛紅絲,厲聲再促:“松手!你沒得選!必須自保!”

“韓將軍!沒得選!沒得選!松啊!松啊!”腳下兵卒不停呼號。身邊火矢不絕飛來,一鍋鍋熱油倒下,手裏孩子還在哭叫不歇。韓毅好似身受拷打,只是猶疑不定。郝震湘又急又氣,攻城已達十二回,次次艱難,合合死傷,不知還要戰死多少人,豈料“小呂布”竟在關鍵時分手軟?

“韓毅!”郝震湘終於怒吼起來,大喝道:“你混蛋!”

怒漢火目圓睜,霎時抽出腰刀,狠命捅了過去。鮮血迸出,“小呂布”手上的孩子不再掙紮,他的身子微微抽搐,嘴角泛起一抹愁苦,那讓人悲憫的哭聲,終於隱沒不聞。

少年不再揮舞手腳,也不再哭喊媽媽,他已經解脫了。

“兄弟!”腰刀插入墻頭,郝震湘面帶憤然,往同儕肩上重重拍落一掌,厲聲道:“咱們在打仗啊!”

打仗便要殺人,殺人也會被殺,真是沒得選。韓毅微微苦笑,仰天望去。冬日難得晴陽,霞光眩爛,遠處倦鳥歸巢,讓人忽起思鄉之情。他輕輕向那小卒告別,低聲道:“回家吧,孩子。”

松開了右手,讓手中的少年墜落下去。可憐孩子成為孤單黑點,慢慢便要消逝不見……

渾渾噩噩的一瞬,轟隆巨響傳過,烏雲似的巨石直壓而下。敵軍毫不容情,又有人要死了。

這次會是誰呢?亂石崩雲,烏雲蓋頂,卻是要把誰壓為爛泥呢?韓毅滿心迷茫,定睛一看,不覺大吃一驚,那巨巖竟是沖著郝震湘而來!看他淩空攀墻,首當其沖,性命岌岌可危。韓毅醒覺過來,急忙伸出右手,對著“蛇鶴雙行”縱聲呼叫:“跳過來!”

“不必!”郝震湘睥睨斜覷,冷冷地道:“看好你自己!”

虎吼之中,“蛇鶴雙行”提氣縱躍,反朝巨石迎了上去。但見他右足伸出,迳朝巨石一點,勇猛腿力踢出,大石居然偏移方位,先行碰撞城墻,復又飛滾落地。眾兵卒歡聲雷動。郝震湘半空翻過筋鬥,左手提拿大弓,右手繃弦搭箭,遂以淩空之姿射出冷箭。

嗡地一聲響,城頭響起哀號慘叫。鮮血淋漓,五六具屍體應聲落下。這箭內力深厚,威勢驚人,連著射穿一排敵兵。讓殺人者追上少年的腳步,同去閻羅地獄報到。

郝震湘出手殺人,敵軍立時反擊!城頭弓弦連響,火矢毫不留情,一枝枝射落下來。“蛇鶴雙行”仗著強悍指力,迳在城墻淩空虛抓,四處移竄,弓箭自是射他不著。可憐“蛇鶴雙行”閃得開,腳下兵卒卻能望哪兒逃?雲梯上擠滿了勇士,此刻卻如魚肉,隨時供人取食。臨危時分,勇猛的仰天狂叫,怯弱的抱頭掩瞼,箭簇、油鍋、火矢、落石,四種死法交互輪替,一個個身影摔向城下,臨死前最後一聲痛喊,響徹雲霄。

少年並不孤獨,被油鍋燙死的他,有許多人陪葬……

夕陽西沉,士氣低迷,身邊同伴越來越少。郝震湘咬牙切齒,奮力向上攀爬,身形陡一暴露,便引得滿天弓矢狂射而來。漫天花雨中,郝震湘身上連中三箭,但他奮不顧身,銜刀入嘴,單手攀住城墻,跟著從腰間掏出一枚號炮。

中指屈彈,號炮從指端射出,連飛二十丈,霎時城頭亮起了一道焰火,宛如一盞明燈。

“中軍!”郝震湘振臂昂首,向天怒嚎:“為我開道!”

轟隆!怒蒼主陣指揮大炮,旋即轟擊城頭。大批石塊泥沙墜落,城上敵軍死傷狼藉。靠著郝震湘這記舍命焰火,城下炮車也找到了發炮方位。郝震湘低頭傳令:“新路軍!搶攻城頭!”

無數屍首墜落城下,敵軍攻勢大為緩和,郝震湘身中數箭,卻仍大聲呐喊,急急領軍奪城。城下李鐵衫見機不可失,便也率眾直闖城下,鐵劍力砍鐵門,當當金響,聲如崩雷。

襄陽大戰由怒蒼經略使江翼領軍,率同三大敢死先鋒聯袂攻城。此刻李鐵衫、郝震湘都在奮勇殺敵,韓毅於三大先鋒中排名第一,卻只攀在天高地方,一臉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