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天之正道 第三章 黑太子(第7/11頁)

那人哈哈大笑,拱手道:“四當家,您老人家總是不居功啊。看這手法天衣無縫,當然您親自偷取的吧?事成之後,順手再嫁禍給鞏獅兒,神不知、鬼不覺、陰險狡詐,專挑人性弱處著眼,當真讓人敬佩啊!”眾人聽他言之鑿鑿,無不目望金淩霜,眼中露出佩服之色。

金淩霜大為惱怒,冷冷地道:“客棧是哪一年創立的?”

眾人啊了一聲,這才想起客棧創立是正統朝的事兒,那魔刀出土卻該是景泰朝的事情。眼看金淩霜目光滿是鄙夷,那“珊底羅”不禁臉上一紅,天幸自己戴著面罩,否則更加無地自容了。

客棧失馬,焉知非福,這等蠢人少一個是一個。“珊底羅”開口丟醜,便聽“宮毗羅”接口道:“那倒可惜了,這個案子做得好生漂亮,卻原來不是咱們客棧下的手。依此看來,這案子必是怒蒼山的‘禦賜鳳羽’下的手,對麽?”禦賜鳳羽老謀深算,輕功高絕,若要行竊栽贓,自是易如反掌。眾人正要稱是,卻聽金淩霜嘆道:“唐士謙當年還是正教掌門,人稱‘青衣秀士’。他隱瞞匪逆身分都來不及,怎會下手來奪魔刀?”

十年前怒蒼山還是一片廢墟,五虎上將分居四方,確實無力劫奪魔刀。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眾人無不睜大了眼,紛紛來問:“到底是誰偷的?可是少林方丈麽?”

金淩霜勉力按耐性子。他昔年是昆侖第二交椅,門中雖有急功近利之徒,卻少有愚笨之人,聽得一群笨蛋連番開口,不免內心微怏,搖頭道:“你們別再猜了,魔刀既非鞏志監守自盜,也非外人偷取,它是歐陽南自己盜走的。”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大感驚疑,連梁上的兩名君子也是微微一愣。聽那珊底羅驚道:“這不是荒唐麽?這歐陽南既然打出了魔刀,那柄刀便是他的東西。他想拿便拿,愛扔便扔,幹啥要偷?”同伴天真爛漫,宮毗羅登時笑道,“還不懂麽?歐陽南的武功才幾兩重,哪能保得住魔刀?他這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明裏嫁禍給徒兒,暗地卻把魔刀藏起來!哈哈!哈哈!厲害啊厲害!”

晴天遮傘,見不得光,宮毗羅心腸雖黑,果然看得穿所有陰謀毒計。眾人心下一凜,方知歐陽南心機深沉,想他自己無力保住魔刀,便偽稱東西給徒兒盜走。來日若有武林高手上門逼問,他便推稱不知,確實是條釜底抽薪的妙計。

客棧失馬,焉知非福。那珊底羅愚笨至極,卻還沒聽懂道理,蹙眉便道:“不對啊,這柄刀既然是他自己偷的,他又為何來責罵徒弟?他不怕徒兒造反麽?”宮毗羅哈哈笑道:“傻子!不犧牲自己徒兒的聲譽,哪能取信於外人?這歐陽南好毒好辣,為了保住魔刀,不惜讓自己的徒兒背黑鍋,說來咱們客棧該請他來當軍師才是,哈哈!哈哈!厲害啊厲害!”

世上最慘的事,莫過於給人栽贓,更何況下手之人還是自己的師父?眾人聽得鞏志成了替死羔羊,無不暗暗搖頭。珊底羅蠢得無救,宮毗羅卻又精得發黑,金淩霜越聽越惱,冷冷便道:“你們全說錯了。歐陽南是拿了這柄刀沒錯,不過他並非刻意嫁禍給鞏志,他沒這般陰毒。”

眾人大感詫異,紛紛問道:“此話怎說?”金淩霜淡淡地道:“道理再簡單不過了,他根本不知是他自個兒偷取了魔刀。”眾人聽得此言,莫不笑了起來。金淩霜又道:“當年我聽大掌櫃提起此事,心下也感不解,以為他有意玩笑,事後問過鞏獅兒,才知事情真是如此。”

他開口說話,眾人便又靜了下來,聽他道:“當時魔刀不翼而飛,鞏獅兒也蒙上不白之冤。他推測案情,要不門內有人捷足先登,搶先一步盜走魔刀,再不便是師父老眼昏花,其實爐內根本沒有寶貝。他身處嫌疑之地,有心查個水落石出,便找來了衙門的洪捕頭商量。”

場中一片寧靜,連兩名不速之客也只伏梁不動,都在專心聽講。金淩霜又道:“當時東廠政變,朝廷大亂,長洲知州上北方述職去了,地方上便屬鞏志最大。他私下找來了長洲的捕頭,請他安排眼線,牢牢釘住門內上下。想來賊人瞞得過一時,卻瞞不過一世,久而久之,定會露出馬腳。”珊底羅呵呵傻笑道:“會露出馬腳的哪算賊,那是蠢賊。”

金淩霜淡淡又道:“也許如此吧。果然那位洪捕頭足足查了一個月,全都找不到可疑人等,只得依實告訴了師爺。鞏志身受師父猜疑,偏又無法洗刷,自是煩惱不已。那洪捕頭安慰道:‘你也別慌,我瞧尊師也不見得真個疑心你,否則他又何必每晚親自出馬,查訪賊子的蹤跡?’”眾人心下一凜,均知上司說到了關鍵處。宮毗羅冷笑道:“老家夥為德不卒,這可現出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