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王者之上 第五章 天知地知(第11/25頁)

若說朝廷是只大棋盤,正統皇帝是城池裏的“大將”,伍定遠是手握兵權的“相”,六部尚書、五寺寺卿則是“車馬炮”,至於這個鎮國鐵衛,他們不是兵,也不是卒,他們就是那只大棋盤。

“鎮國鐵衛”行事隱諱,卻總是無所不在,如影隨形。是以朝廷裏上至帝王,下至知縣,每個人身邊都跟著一個黑影。他們爭權奪利,相互激戰,卻不知道自己並未離開那只大棋盤,也走不脫“影子”為主人設下的局。

這是生死之戰,載昊若成了皇帝,第一個掃除的便該是“鎮國鐵衛”。否則他只能做個木偶傀儡。同樣的,“鎮國鐵衛”也不會手下容情,他們定會提前發難。如此看來,唐王爺深謀遠慮,他已經看到立儲案之後的局勢,也難怪他要行此險棋了。

眼見房總管面色如士,遲遲吭不出聲來,唐王爺不由笑了笑:“總管,不如您來告訴我吧,現下咱們該怎麽辦?難不成也要去找大掌櫃磕頭,請他給咱們燒個烙印,把屁股燙紅?”房總管幹笑道:“那……那也是個辦法。”唐王爺冷冷地道:“別開這等玩笑。本王當年沒有順服江充,如今也不會順服客棧。你點條明路吧,本王該怎麽辦?”

房總管面色蒼白,他瞧了瞧王爺手下的武士,又朝劉敬遺下的密道瞧了一眼,忽地仰天長嘆,就地坐下,道:“王爺,算了吧……其實載昊這個皇帝當是不當,沒那麽要緊。倒是您該替自己留條退路,別賠上性命了。”

“混蛋。”唐王爺附耳過去,森然道:“你老房是個局外人,隨時可以抽腿逃命,可我和載昊呢?你想這一局要是玩輸了,咱們父子還會有命在麽?”

賭局既已下了,斷無反悔余地,若想永遠抽身離開,唯待咽氣死亡之日。房總管這幾年來替唐王奔走,自也知曉他的決心。他不知該如何勸說,只得嘆道:“也罷,那你殺了我吧。姓房的死便死了,絕不連累老家人。”

這是必死的局,房總管絕對不玩,果然便決心一死了。聽得此言,眾太監內心悲戚,自知政變要死,不政變也要死,一個個都哭了起來。唐王爺聽他說得壯烈,不由笑了笑,道:“別哭,別哭,你們怎都不問一問,我是怎麽知道這條密道的?”

這話倒是提醒房總管了。當年知曉此間機密的,說來不過江劉柳幾人而已。待得東廠覆滅、正統復辟,朝廷裏死傷慘重,這條密道的秘辛便給人遺忘了,看唐王爺輕而易舉地找了出來,其中定是有什麽緣故。

“總管……”唐王爺要解說機密了。他摟著房總管的肩頭,附耳道:“老實告訴你,本王拿到了……”說著眯眼而笑,比指向天,道:“天牌。”

“天牌?”房總管滿心愕然,不知此言何意,正疑惑間,手上卻多了一樣物事。他低頭急看,霎時大聲驚呼,一旁太監們也急急圍攏過來,顫聲道:“好漂亮……”

確實漂亮,房總管手上拿的是一顆紅寶石,其狀如卵,色澤之深,更是宛如鮮血,拿在手上,竟染得衣衫面孔皆成殷紅,足見此物色光之純。房總管揉了揉眼。他雖說久居宮中、見慣了奇珍異寶,卻也沒見過這般巨大的紅寶。他情知有異,喃喃便問:“王爺……這東西如此珍異,不會是買來的吧?”唐王爺微笑道:“當然不是,這是一個女人交給我的。”

房總管以為他在戲弄自己,不由苦笑道:“女人?聽來怪有錢的,該不會是什麽天女吧。”這話本在打趣,誰知唐王爺卻把眼睛凝視著自己,頷首微笑。房總管幹笑道:“真是天女?”

唐王爺笑了笑,道:“這顆寶石有個名字,叫做‘帖木兒紅寶’。剩下的話,我應該不必說了吧。”房總管呆呆看著,霎時一拍大腿,驚叫道:“真是天女!”正要大聲呼喊,卻見唐王爺豎指唇邊,嘴角含笑,房總管又驚又喜,道:“王爺,你……你真見到她了?”

唐王爺嘿嘿一笑,道:“這就天機不可泄漏了。來吧,總管,本王已有天命護身,自足與鎮國鐵衛周旋。您若也想玩這一局,那便跟著來吧。”說著拍了拍手,率先走入了密道。

房總管凝視著面前的黑洞,心下卻隱隱生出希望。雖不知“天女”是否便是傳聞中的那個女人,可一旦她真已來到中原,局勢當有所改觀。他一咬牙,想起富貴險中求的道理,當即沖上前去,嚷道:“王爺!讓咱家助你一臂之力!”

房總管沖進密道,徒子徒孫面面相覷,不由大聲哭了起來:“不要啊!我們不要死啊!”東廠群監悲從中來,奈何老板已然下海了,徒子徒孫便算不從,也沒人理會了。果然眾隨扈又踢又打,更將他們一個個踹進了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