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保衛京城 第六章 修羅本相(第18/24頁)

全場都傻了,看那大漢神力驚人,連赤足巨人也挨不起他的一擊,孰料“大掌櫃”竟能以單手之力壓制對手,想來此人氣力之大,分毫不在伍定遠之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大掌櫃開始反攻了,一片駭然間,只見他以左手控住敵方的雙臂,右掌接連出招,一時間點戳拍震,舉指掌爪,招招又兇又毒,仿佛暴雨傾盆,又似水瀑飛花,全數打在那大漢的胸腹穴道上。

不過半晌過去,那大漢便已挨了上百記快招,滿身浴血間,腦袋便垂了下來。可“大掌櫃”還在打,就怕打不死他,那大漢腦袋越垂越低,傷勢也越來越重,可不知為何,他身上的斑斑血跡卻亮了起來,仿佛是星星之火,越聚越多,越發明亮,終於化作了一聲怒號。

“哦哦哦哦哦!”大掌櫃給人揪了起來,那大漢單手提著他的足踝,拼命旋轉,狠狠一拋,擋啷碎響之中,大掌櫃好似斷線風箏一般,一路撞入了內堂,壓破了酒缸,身子卻還停不下來,又聽“砰”的大響,背後撞上了照壁,身子半空翻轉,好容易落地下來。那大漢又是側踢橫飛,重重踹上了大掌櫃的胸口。

砰砰兩聲,兩頭怪物同聲墜地,同時起跳,一個揮怒拳,一個出佛掌,再次對了一招。無聲無息間,拳掌相抵,功力悉敵,二人身子隨即分開,各自向後退出一大步。

自入萬福樓以來,“大掌櫃”所向披靡,震懾群雄,從不曾落得這般狼狽,可現下他也受傷了。只見他拉起了黑面罩,露出俊美的嘴唇,提手擦去了唇邊血漬,那大漢則是“嗨”了一聲,運起一口濃痰,連同嘴裏的血水,一發吐到了地下。

兩大梟雄相互凝視,誰也沒動,金淩霜等人都明白,這兩人看似默不作聲,實則都在算計地下的兩柄兵器,一是“神劍擒龍”,一是“業火魔刀”。看得出來,他倆都在等待自己的機會。誰能搶先一步拿到自己的家生,誰便能搶先一步格殺對方,結束這場十年大戰。

神劍與魔刀,這兩柄兵器俱是一母所生,各有玄奇之處。魔刀主虛,神劍主實,神劍冷若冰霜,魔刀怒似烈火。若讓大掌櫃拿到了“神劍”,他立時能掃平群雄,一統天下,可話說回來,要是“魔刀”落入那大漢的手裏,那可不是弱女孤兒的報報仇、雪雪恨而已,而是“怒火直沖三千丈,炎星降臨大地紅”。

後果之恐怖,可想而知。

窗外還在飄雪,望來有幾分詩意,萬福樓裏卻是戰雲密布。金淩霜、屠淩心雖說心裏焦急,卻也不敢貿然加入戰局,畢竟這兩大梟雄武功之強,已臻化境,出招時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外人若是任意插手,只消稍有不慎,隨時都要斃命於當場,屆時害死自己事小,若要害得“大掌櫃”失手,竟使“魔刀”落入“怒王”之手,那自己可真要成了千古罪人。

全場噤若寒蟬,人人都向後退去,場裏便空下了一大片地方。哲爾丹、宋通明、伍崇卿,一個個都屏氣凝神,等著看當今兩大梟雄的決一死戰。

“怒王”與“大掌櫃”同時現身了,先前兩人互交數招,雙方互有得失,但聽場內呼吸濃濁,那鐵腳大漢好似受傷不輕,吐納至為急促。可不知為何,他身上的火光卻越發明亮。每逢收氣吐氣,身上火光更是隨呼吸一明一滅,黑夜中望來極為古怪。那“大掌櫃”卻是靜悄悄的,難以聽察他的呼吸聲,好似此人根本就是一具死屍,壓根兒就不必呼吸。

這個呼吸沉重,如扯風箱;那個不吸不吐,宛如僵屍。忽然間,場裏傳來極慢極長的呼吸聲,那呼氣仿如無止無盡,吸氣更似天長地久,一呼一吸間相隔之長,匪夷所思。不消說,自是盧雲下場了。

十年水瀑修煉,盧雲練就了天下無雙的吐納術,他閉氣時能達一頓飯之久,一吸一吐間,便能運轉一個周天。以內力而論,盧雲舉世無敵手,以招式而言,他也是博大精深。試想一個人身擁“仁劍”、“劍芒”,兼得寧不凡與卓淩昭兩家之長,攻守之間,威力豈同尋常?

君子可欺之以方,盧雲的武功並不在眼前兩大梟雄之下,只是他宅心仁厚,這才在大掌櫃手裏吃了大虧,不過君子報仇,三年未晚,他若要與那大漢聯手,今夜局面必然逆轉。不過他也未必會加害“大掌櫃”,因為他的額頭上還有一道傷,深深刻入了心坎。

天下大勢,鼎足而三,萬福樓裏一片寒寂,但見大掌櫃在東,那大漢在西,盧雲則是居於兩方之中,三方互為等距,相互牽制,當此一刻,誰也開不了口,更沒人敢輕舉妄動。觀眾人無分敵我,也是鴉雀無聲,竟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