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兵臨城下 第十章 山中小景(第6/6頁)

岑焱、燕烽駭然不已,正要上前救援,卻聽伍定遠森然道:“都讓開。”

伍定遠要下場了,看他悶了整天,腦袋已經不大對勁,難得來了個絕世高手,棋逢對手,自是求之不得,一時滿身燦爛紫氣,莊嚴盛大而來。兩邊正要動手,一名中年人急忙擋到伍定遠身前,大聲道:“且慢!且慢!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面向那名老者,陪笑道:“師叔,這位便是威武侯,當今正統朝第一高手,伍定遠伍爵爺……”

眾人凝目來看,這中年人卻是個熟面孔,卻是峨嵋掌門嚴松。此人執掌“虛陵太妙洞天”,與少林、武當、崆峒、九華並列,乃是正教諸大首腦之一,沒想那白眉老者竟還是他的“師叔”?

何大人大感驚奇,忙道:“這位老先生是……”嚴松道:“這位便是我山隆慶年間第一高手,人稱‘無劍之劍’白雲天白老爺子便是。”

那老者垂下臉去,兩道白眉遮住了目光,自也瞧不出喜怒如何。他持著高炯的佩刀,食指微一屈彈,那刀好似活了一般,嗡地一聲,從眾人面前彈過,穩穩插回了高炯腰間鞘裏。

來人武功之高,遠在嚴松之上,見了這手功夫,眾大臣瞠目結舌,霎時之間,殿中便爆出一聲采,久久不息。那嚴松卻不多話,只附到那老者耳邊,低聲道:“師叔,世子來了。”

眾人回過頭去,只見一名孩童緩緩行上,看他一身白衣,似服重喪,行到那老人面前,忍淚道:“外公。”

徽王世子載允駕到,眾人見他身穿喪服,不由為之愕然,那老者卻不多話,只攜了載允的手,一老一小便一齊離殿。眾人滿心茫然,紛紛轉頭去望,赫然間,只見殿外立了一面大纛,正是“勤王”軍旗,大批兵士白衣白甲,全身服喪,護送了一座靈柩,轉朝偏殿而去。

張三輔一臉駭然,忙拉住了嚴松,顫聲道:“怎麽?誰死了?”嚴松嘆道:“大人還沒聽說消息麽?今早徽王殉國,薨於西郊,萬歲爺接到噩耗,便命世子護送遺體上山,以供瞻仰。”

聽說徽王爺死了,眾老臣自是震驚不已。何大人低聲道:“方才那是載允吧?他怎麽喊那老人做外公?”嚴松道:“白老爺子的女兒嫁給了徽王爺,二人乃是翁婿。他此番出山,本是為了外孫的東宮大業而來,孰料……唉……”

深深嘆息間,便也不再多說,只朝伍定遠拱了拱手,便朝殿外而去。眾人全傻了,都沒料到徽王居然中道薨逝?伍定遠卻是無話可說,只管掉頭離殿,起駕離開。

這徽王爺本是“臨徽德慶”四王之首,又是“勤王軍”大都督,向與伍定遠不對頭,如今沒來沒由的死了,一會兒萬歲爺動怒查問,伍定遠恐怕討不了好。心念於此,眾人便又交頭貼耳,都在議論朝廷局勢的消長,少不得又猜起了東宮大位花落誰家。

馬人傑嘆了口氣,他本要與伍定遠會商軍情,豈料讓大學士們一擾,什麽也談不成。

他明白伍定遠即將面聖,正要尾隨而去,眾隨扈卻自後趕上,附耳道:“大人,找到楊大學士了。”

馬人傑忙道:“他在哪兒?”一名隨扈道:“他去了紅螺塔。”馬人傑微微一凜:“紅螺塔?他到那兒做什麽?”那隨扈道:“聽他的手下人說,他去聽故事了。”

馬人傑呆了半晌:“聽……聽故事?”那隨扈咳道:“是。他手下是這般說。”

紅螺塔乃是佛界浮屠,供奉了紅螺天女,此外空無一物,卻不知楊大人要聽誰說故事?

莫非世間真有鬼神不成?馬人傑自知猜想不透,搖了搖頭,把拐杖向地一碰,便也一拐一拐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