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翻覆尋常事 千秋誰制衡(第7/11頁)

此時唐寧修習太乙門內功已有十六年,功力之深遠過當年鬥天龍寨任龍飛時,已不在令狐匋之下。只是內功雖合於淡泊無為,劍術卻需要用心磨練,必然要“有為”求勝,唐寧近年來內功雖精進,劍術卻無多大長進,但憑劍利簫怪,一直鬥到天黑仍分不出勝負。

天色漸暗,令狐匋便叫停手,他心中盤算這幾人被圍住,何必硬拼,過上一夜餓也餓的他們手腳發軟,到時候自己不戰而勝。

唐寧也想到此節,卻也無善策,正在猶豫之時,卻聽崖頭上有人笑道:“停便停手,明日再鬥。”

唐寧聞聲大喜。一條灰影從崖上漕幫眾人頭頂上一飛而過,飄然落到落花池邊,卻是老瘋頭。老瘋頭自那年與終南道人華陽道人一起赴靈州後,便四處漫遊,唐寧再未見過,今日卻在虎丘相遇。

令狐匋見了老瘋頭的身手,不覺心驚肉跳,此人內功之高實在駭人,如此江湖絕頂高手自己竟不認識。令狐匋想要率眾撤退,卻又不能舍下江潮留在別人手裏,何況就此退去,今後在幫眾跟前顏面威信盡失,任他令狐匋心計再多,此時也只有先過一夜再籌善策。

唐寧上前拜見,老瘋頭笑道:“我閑來在江南漫遊,卻聽聞你在此間為人所圍,故來一觀,以做今後談資。”

韋玉箏道:“前輩可見過鳳兒師姐?”老瘋頭臉上笑容收起搖搖頭。

唐寧奇道:“晚輩在此間偶遇此事,不過三個時辰,前輩卻又聽何人道來?”

老瘋頭道:“丐幫弟子滿天下,這事自然是從丐幫得來。老叫花子,我等已腹中空空,還不快來。”

山後有人笑道:“老瘋頭好大派頭,你以為叫花子討飯容易麽。”又一條灰影飛將進來,半空中轉折如意,飄然緩緩落地,自然是老叫花子,漕幫幫眾忍不住大聲叫好。

老叫花子落下地來,手中卻捧著一個大荷葉包,打將開來,乃是三只叫花雞。鄭奇早聞到香氣,伸手便取,丁雲輕輕咳嗽一聲,鄭奇手便停在半途。韋玉箏格格輕笑,接過來分與眾人,崖上崖下二百多名漕幫幫眾啃著幹糧,口水直流。

令狐匋未料想連丐幫幫主也到了,已知討不到好去,但走又走不得,嘿嘿笑道:“想不到丐幫嬴幫主卻來管我漕幫中事。”

老叫花子笑道:“老叫花子才沒心情管你漕幫屁事。”漕幫幫眾一陣喧嘩叫罵“臭叫花子”,老叫花子卻不生氣,笑道:“老叫花子只是來看徒兒的功夫長進了沒有。”

漕幫又是一陣嘩然,令狐匋心道奚郎明白是太乙門弟子,老叫花子的弟子卻不知是另外那兩對男女中哪一個,冷笑道:“嬴幫主不插手,卻使弟子來插手,還不是一樣麽?我漕幫與你丐幫從來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你堂堂一個大幫的幫主居然不顧江湖道義。”

老叫花子嘿嘿笑道:“唐公子可不是丐幫中人,老叫花子只是教過他下棋,是他的棋師父。”韋玉箏鄭奇皆見過老叫花子,知曉他的脾氣,卻是丁雲忍不住發笑。

令狐匋哼一聲不再言語,總之老叫花子不會親自動手,那麽自己尚有一線希望。老瘋頭在外飄蕩日久,衣衫破舊,令狐匋便也以為他是丐幫中人。

漕幫幫眾也不點火把,只四面圍定,唐寧自顧打坐靜養,韋玉箏又向奚郎問起事情原委。奚郎心神松弛下來,慢慢才將事情經過講來。

奚郎自入漕幫,一直對令狐匋忠心耿耿,也幫他追殺了幾名不服命令的幫中元老,更深得令狐匋信任。總堂那些弟子自然討好他這個紅人,奚郎自由出入總堂無人過問。

這日奚郎外出辦事不利,欲返回向令狐匋請示,那令狐匋已經外出。奚郎來得總堂,眼見令狐匋不在,便想副幫主不在,不若直接請示幫主。

到了後院,長廊幽深處,江潮依然病臥榻上,口不能言。奚郎上前請示,江潮心中明白,苦不能言,眼中流出淚來,奚郎覺得蹊蹺,細看他眼神,見他眼光一直示向床角,便向江潮問訊,江潮眨眼示意。

奚郎便到床角一摸,卻摸到一只小包,打開看時,見有七八只小藥瓶。

他一只只拿起向江潮問訊,舉到第五只時,江潮眨眨眼睛,奚郎便倒出兩粒丹藥喂江潮服下。江潮聚了半晌氣力,才開口道:“令狐匋暗算我,令狐匋害我。”講罷兩句,聚起的一絲內力又散。

奚郎驚愕難信,又再三問訊江潮,江潮眨眼示意。

奚郎再想不到令狐匋居然暗算江潮,而在開香堂時卻總是開口閉口忠於幫主,實在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而自己卻一直為虎作倀。

奚郎頓生俠義之氣,便將江潮負在背上,出門時向那些總堂弟子道令狐匋有命讓他帶幫主去看位神醫,那些弟子知他是令狐匋的紅人,也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