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下輿圖(第3/4頁)

然後他微一沉吟:“裴琚自己,只怕也是江西外來的《鐘靈賦》裏的另一個神秘人物。嘿嘿,裴紅欞已入裴府。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兄妹間的火拼到底會是什麽結果,那肝膽一錄到底落不落得到裴琚手裏。”

溫老七面上神情一釋,他也不希望自己老大由此一事跟深藏莫測的牟奔騰就此鬧翻,有個台階給彼此下是最好。

“你是故意放那裴紅欞遁入裴府的?”

牟奔騰含笑不語。

溫老七搓了搓手:“這算是一招‘移禍江東’了?”

牟奔騰點點頭:“沒錯,就是一招移禍江東。裴琚雄琚南昌城已歷七年,至於其家世根源,朝中班底,更是不可小視。我對他是絕對不敢有一點點輕視之意的。當今朝中,拖金曳紫輩正多,但,他裴琚雖不見得官居極品,卻是極少的一個讓萬車乘萬帥、杜不禪杜護法與滅寂王法長老也心存忌憚的人。只憑一個鷹潭華家與他構隙,我怕還不足以撼動他於江西一地的根本。裴琚為人深藏潛忍,其暗中實力有多少,究竟憑什麽可以在紛雜朝爭、滔滔江湖中屹立多年而不倒,卻是連杜不禪杜護法也不能猜透。”

“所以,裴紅欞既已遁入裴府,那清流社殺手圖謀想來已敗。他們與周翼軫與木衡廬有約,如果裴紅欞遁入裴府,周、木二人就定要代他們出手一次,務誅裴紅欞與裴琚,也務求拿回《肝膽錄》。我們東密既圖大事於江西,星分一劍與地靈千掌之力,我們不借來一用,豈不可惜?”

溫老七怔怔地望著牟奔騰,怪道大哥老說“上將伐謀”,果然不錯,這等彎彎繞繞的事,就算讓他想破頭只怕也想不出來。牟奔騰主管萬車乘帳下消息刺探,他一向還以為那僅只是一個閑職,現在才明白,刺探而得的消息如運用得當,確實可省卻己方千軍萬馬之力。

只見他搓了搓手,遲疑道:“牟兄,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如果你不方便回答,不說就是。”

“那《肝膽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牟奔騰一擡頭:“我只能跟你說,它絕不是現在的清流社中諸人想象中的那東西。”

“清流社那幫頭巾酸材,在朝中雖自負風骨也甚,但多半是為意氣之爭,肖愈錚真正的實力並不在此。且肖愈錚當年手創清流社之後就遠隱社外,也與他們一向不是全合得來的。如今,他人一死,清流社群龍無首——他們一向內訌頗烈,中間原有多種黨派,他們人人都想取得這《肝膽錄》。也許,他們以為那《肝膽錄》中所藏,就是肖愈錚這麽多年在朝在野積累而下的種種人脈。什麽是權力?權力不過就是一個人影響他人的能力。這一副關系網,落到誰的手裏,中間種種細密一旦為誰所悉,他只怕也就擁有了這一份這世間唯一可以力抗我東密的實力。”

“他們一定以為那《肝膽錄》就是肖愈錚在朝中那些臂助的名冊。所以肖愈錚一死,他們怕《肝膽錄》落入敵手,才會如此自危,不得之而難後快。但,他們這些書生才子豈會想到,肖愈錚憑之與我們東密相抗十數年的,豈會只是那麽簡單的東西?”

牟奔騰頓了下,加重口氣道:“我東密之勢三年之前可以說就已經勢成。之所以潛忍至今天,倒不是為了裴琚,也不是為了清流社,而是為了那肖愈錚。因為他手裏握有這樣一個東西,所以杜護法才力主穩妥……”

外面門上忽傳來幾聲剝啄聲,三長兩短。

牟奔騰忽展顏一笑,回頭對溫老七道:“周翼軫與木衡廬好像已經來了。”

“而那個裴府總護院,以一身苦練得儕華、蒼二姓中,除華老太與蒼九之外三大年輕高手之列的蒼華已奉族命,棄職而去。”

他卷起案上地圖,用一塊細布細細地擦著自己的手指:“我倒要看看,蒼華已去,裴琚雖有滿府護衛,但究竟用什麽來對付那‘星分一劍’周翼軫與‘地靈千掌’木衡廬的蘊勢一擊。”

“還有,我們在南昌城中的暗助已經發動。我要看看裴琚他究竟殺還是不殺那個華溶,看他怎麽應付眼下的危局。”

他的隨從忽然閃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牟奔騰目光一凝:“我料得果然不錯。”

“溫兄,我們要去鄱陽湖一趟。鄱陽湖邊有事。”

“我一直都在猜測,那肖愈錚死前,到底想讓他的妻子把那肝膽一錄交托到誰的手裏?沒想,月旦亭主人派來的使者現在果然已至江西。”

“萬帥明見,已派出帳下六駒,下嚴令全力阻擊月旦亭門下,不許其接近《肝膽錄》。六駒料來不會出錯。嘿嘿,肖愈錚,肖愈錚,你就算留下了《肝膽錄》,又怎奈,它只能爛在你妻子手裏?”

溫老七忽詫聲問道:“牟兄,那月旦亭主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