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星分翼軫,地接衡廬(第2/4頁)
胡玉旨一擺頭,他侍從裴琚已有七年,舉世滔滔,滿朝金紫,他所青目的也唯裴琚一人而已,他怎能容裴琚被人殺之!
可敵手居然比他預料的還要強。他自恃修為,一向自傲,可這麽多年下來,他照顧裴琚,卻頭一次升起一種面對敵人的無力之感。
身在空中才撲出的周翼軫這時已注意到他,只聽他招呼了一聲:“老木,有‘定軍狐’在。”
木衡廬哼了一聲:“交給你了。”
周翼軫的左手忽向背後一伸,一掣就從領口掣出了一把松紋古劍。他在空中伸指一彈,那甲擊青鋼的聲音就如一支利箭般向胡玉旨耳中襲來。
胡玉旨面上神色一震,臉白了白。他料錯了,他只怕不只擋不住這兩人聯手一擊,可能連一個人也硬拼不下的。他伸手就要向案上一按,這一按之下,裴琚的椅子就會翻入地上他們早已備好的地穴。在地穴裏,周翼軫與木衡廬兩個老家夥想再找到裴琚就不那麽容易了。
這本是下策,但當此局勢,也只有行此下策了。
周翼軫卻已然見微知著,只聽他口裏喝了一聲“咄”,一點星芒就在他那松紋古劍上突然爆起。那一點星光猛然飛渡,胡玉旨再也不及掀動案上機關,因為那一劍周翼軫已攻其所必救。
那一劍攻向的人是裴琚。只見胡玉旨左足飛踢,一個一尺高的香爐就已被他一踢而起,只聽錚然一聲,光影一濺,那香爐已然墜地,可那一點劍氣所凝的星光在擊中香爐後居然還沒全散,猶有余勢向案後的裴琚襲去。
胡玉旨神色一變,已碰到那紫檀大案的手一扣就掀,那一張紫檀大案登時就被他掀起,只聞到一股燒焦的糊味就在那案上散發而起。
這一劍劍氣遙擊總算被擋住了,空中的周翼軫面色也白了一白,想來突施這一劍,在他而言,也耗費真力極大。
可是他兩人的身形卻一點也不因此變慢,只一個起落,他們就已撲到堂下階前,伸足一點,看樣子,再一撲就可以撲到案側。
裴府正堂的檐上,這時卻忽響起了一聲鷹鳴。那一聲沛然嘹亮,然後一柄刀光就在那匾後卷起。
裴琚一擡頭:蒼華來了,就是在蒼九爺的嚴令下,就是在華蒼與蒼遠兩大高手的押送下,蒼華還是脫縛趕來了。
蒼華卻沒有看向裴琚,此時他的眼中,只有敵人,他已不用向裴琚示意他是在怎樣的情況下脫出的押送,又是怎樣地反出他蒼姓一門。
木衡廬猛一擡頭,一掌上伸,只聽砰然一聲,那塊寫著“鏡清若水”四字的黑漆金匾就已片片碎裂。
匾後,卻有一個矮小的黑衣人影已抽刀而出,那一刀,長近兩尺,闊卻足有尺半——黃沙百戰,長空雁落;一刀風起,魚沉水闊。
——闊沉刀!
蒼華終於還是來了。不顧他蒼姓族規之禁,揮刀來了!
蒼華這一刀居高臨下,勢道豐沛。周翼軫與木衡廬如此身手,依舊覺得那一刀之攻襲卻把自己兩人一起罩了進去。
他兩人身姿不改,依舊雄拔而起。半空中,只見周翼軫松紋古劍一振,然後,襯托在他那松紋古劍之側的卻是木衡廬的萬千掌影。掌劍齊施,一齊向撲擊而下的蒼華卷去。
可他兩人卻心頭一滯:裴府之中,居然除了定軍狐,還有如此高手!
空中只聞得嗆然一響,那響聲一發之後,周翼軫與木衡廬不約而同,依舊直向那案後撲去——南昌裴府,果然藏龍臥虎!今夜之事,必要速殺才是正路。
蒼華空中已一口鮮血噴下。他一刀雖封住了周翼軫的星分一劍,可木衡廬的地靈千掌的掌力卻尋隙而進。他提起鷹爪門的“鷹擊長空”之力聚於左肩後,才險險把木衡廬那地靈千掌一招所蘊之力勉強化去。
木衡廬號稱地靈千掌,那還是他年輕時的綽號,他自中年以後,就已自稱,他再也沒有千掌,只有一掌,來來去去都只是那一掌。可那一掌的沛然豐裕,卻更加讓人難以抵禦。可江湖中人叫慣了,還是依舊稱他為地靈千掌木衡廬。
蒼華勉力化去木衡廬那一掌之力後,才驚覺,周翼軫那星分一劍居然還有後力,那後力突然襲來,於他全無力防備處已刺進了他的胸口。蒼華忍不住開口一嘔,又一口鮮血噴下。
一片血雨中,木衡廬與周翼軫的身形已無遮而進,那片血雨竟也沒來得及沾上他們衣服一星半點。
昏暗的裴府正堂中,他們二人依舊高冠博服,長身古貌地撲擊而近。
蒼華的長臂猛地在堂前楹木上一鉤。
——果然高手,他心中一聲驚嘆。
但高手又如何?他借左臂一鉤之力,身子猛地在堂前打了一個旋。借這一旋之力,他身形後發而至,疾追直上,居然撲得比周翼軫與木衡廬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