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烽火嫁車(第3/6頁)

牟奔騰臉色鐵青,喝道:“違令者斬!”

這一句極重。六駒也不由不收手。牟奔騰忽對他們喝道:“有還不願住手的,替我取他們性命!”

六駒一愣,瘟家班的人卻知那個看似平易的姓牟的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不由也憤然住手,他們都知道六駒的一擊之力。

溫老三眼看著蒼遠與華蒼一臉不解地但還是驅趕著那車疾疾地走了,心裏大是不甘,他跳回牟奔騰身邊,臉色鐵青地道:“一到弟兄們要得手時你就喝令住手,姓牟的,你到底是在幫哪邊?”

如果不是他溫老大沉沉的臉色阻止,他還不知要罵出什麽更難聽的話。

牟奔騰卻把眼望向那嫁車的車頂,沉沉地道:“你們沒看清那嫁車頂上護著的人嗎?”他身邊人同時擡首追目,望向那正疾駛遠去的嫁車——牟奔騰瘋了?那車上一個鬼影都沒有。

溫老三氣得吐了一口濃痰,呸道:“你一個失心瘋統領大局,我看是你瘋了。”

牟奔騰冷冷道:“我說是你瞎了。那個高冠散發,手執一柄長青劍的人你就沒看到嗎?”

溫老三怒道:“看你媽的鬼!”

他老大忽一手止住他,定眼望向牟奔騰,疑問了聲:“蕭驍?”

“長青一劍已在手?”

牟奔騰哼了一聲:“不錯,天涯誰此更蕭騷!我不說,你也該知道他的威勢。他已決意要護那個裴家女子,只要是肖愈錚的妻子,他就傳令,不許我東密動她毛發一毫的。”

溫老三望向那遠去的空空的車影,費解又怒沖沖地道:“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沒看到?他在哪裏?就算他多大的名聲,跟咱們教主畢主人交過手,也不能人毛都沒見,就這麽聞風遠避。”

牟奔騰忽把那鴿足上附的短信一把交到了溫老大手裏,口裏冷冷道:“他是沒見到影子,這信,也不是他而是滅寂王兄傳來的。你們要動手只管動就是,他的長青劍,現在可正架在滅寂王法相長老脖子上的。”

六駒互視一眼,猛然擡頭,心裏同時長叫了一聲:長青劍?蕭驍!

來時三十六,去時十八雙,長青一劍過,天涯冰雪霜——曾以單劍於木須洞中斬盡祁連鐵騎的蕭驍?

蕭驍的劍據說只有一劍,但看似千劍。他的劍招都以他的姓為名:蕭瀟一劍,蕭削一劍,蕭驍一劍……

六駒心頭振奮,只覺滿天地裏似乎都是木葉肅肅,煙雨瀟瀟,一場青色的雨似乎已無聲地沛然而至。蕭驍!他們曾與他碰到過,拳毛駒本是六駒中脾氣最健旺的悍者,那一劍卻遇強挫強,折盡了他的鐵劍與自負……兩劍的劍尖在那突然響起的風雨聲裏瞬息一觸,然後,那長青一劍挺然而進,拳毛駒手中鐵劍居然寸寸而裂,那一劍竟直至劍柄,刺傷了他握劍的虎口,風雨如晦的場中,光線忽然一亮,蕭驍的劍上青色猛地亮了,沒有人想到會看見,像大雨暴洗過後萬年青那綠葉綻了嘴的笑……

“就這麽放過《肝膽錄》?”

牟奔騰隨從不甘心地問。

牟奔騰道:“我們東密要爭的是天下,不是江湖中一日之短長。何況蕭驍之劍大是銳利,我們法長老、萬帥與杜護法本允稱天下好手,但他們都還只以掌控秩序為能。當世之中,誰是劍者,嘿嘿,天下權與掌中利,天下權歸我東密,那掌中利,我們卻還是不能不盡讓蕭驍的,他是足有能力與我們畢教首一戰的人。畢教首本不同意我們舉事。而滅寂王法長老,也是我們不得不顧忌的。”

“可《肝膽錄》……”

牟奔騰笑道:“丁夕林已死,裴琚重創,月旦亭主人被杜護法隔絕宮中,難出京師。雖說可惜,但且放著它吧。反正,那東西,現在無人可以馭使得動了。只要不礙我教中大事,且讓這江湖短長一射之地吧。”然後他的臉上忽然展顏一笑:“江蘇寧王那邊有什麽消息傳來?昨天,據說他們已連陷周遭十余州縣了。這才是咱們的大事。江西局勢已定,寧王已經起兵而反。萬帥坐鎮皖南,杜護法安定京師,咱們教中大事,可說已定,可望一朝成功,到時,無論是蕭驍也好,裴紅欞也好,《肝膽錄》也好,濟得甚用?再也傷不著咱們一根毫毛。”

門外忽傳來緊急的剝啄聲。牟奔騰笑叫了聲:“進來。”

進來的卻是他教中快馬。他手裏還握著一只鴿子,只聽他急急道:“牟先生,大事不好!寧王起兵才反了十三天,揚州城外,他的屬下親衛果毅軍參軍高起忽然起兵反水,中宵兵變,於眾將無查之下,已縛了寧王,押解朝廷去了。寧王的大勢已經去矣!”

牟奔騰的神色也不由巨變。卻聽那快馬道:“據高起反水前曾說:肝膽一錄下,盡有忠良!好像他是什麽《肝膽錄》中的一人。萬車乘萬帥措手不及,傳言先生,說這次《肝膽錄》一事咱們料錯了。他現在也不知手下天下兵鎮中到底隱伏了多少《肝膽錄》中人,不知到底哪些人名為順從,實為奸細,更不知天下為《肝膽錄》所控的兵力共有多少。杜護法也飛鴿傳書,說朝中清流社也有異動,似乎丁夕林的妻兄祝棟廷已煽動清流社,在朝中作梗。萬帥說,這次之事,只有先讓他。敵情未明,暫勿發動了。讓先生暫時勿離江西,但一切,都等謀定而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