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對決(第7/11頁)

“別往裏走了,你面相不好,兇光照頂。這裏是下門,風水不好,會促你兇災難逃。”面對這個不明身份的後宮仆婦,樓鳳山決定用言語嚇走。

阮薏苡定定地站立在下門前面,她讓突然出現的樓鳳山嚇了一大跳。這倒不是樓鳳山說的話嚇人,而是因為阮薏苡心懷叵測地偷偷溜過來,心中本來就慌虛。樓鳳山再突然冒出來將門一擋,發聲阻攔,這怎麽可能不被嚇到。

不過阮薏苡很快就穩下了心神,這和她靜心做藥、與毒與蠱打交道練成的沉穩心理有著很大關系。定下神後,阮薏苡擡頭看了看樓鳳山,冷冷地說了一句:“我來有事。”

樓鳳山沒有說話,他往前小小地邁出兩步,輕輕提鼻子嗅聞了一下。他清晰地聞到了一股藥味,是從面前的後宮仆婦身上傳出的。這是宮中所有後宮仆婦都不會有的現象,蜀宮中的醫官都是男性,宮中專職煎藥的都是年未及笄的小宮女。一般後宮仆婦連洗藥罐、生藥爐的活兒都是不讓幹的。所以整個蜀宮中只會有一個成年女人具備這樣的現象,這人就是陪花蕊夫人進宮的阮姑姑。

樓鳳山他們想要深入蜀宮,之前肯定對蜀宮中的情況作過詳細了解。秦笙笙是以秦艷娘的身份進宮與花蕊夫人爭寵的,那麽對於花蕊夫人的情況和周圍關系也就了解得更加詳盡。而作為花蕊夫人身邊最為信任的人,阮薏苡的情況特點也全都在樓鳳山這幾個人的掌握之中。所以不需要更多信息,就憑身上發出的藥味樓鳳山便能確定自己面對的人是阮薏苡。

知道自己面前是阮薏苡裝扮的後宮仆婦後,樓鳳山反倒輕松了下來。確定了對方身份,自己也就可以把握應對的方法和尺度。更重要的是確定了來人不是華公公的手下,自己便可以不那麽顧忌了。

“害人的事還是殺人的事?”樓鳳山索性一句話點破,因為他覺得阮薏苡到這裏來,其目的只可能是加害秦艷娘或殺死秦艷娘,替花蕊夫人將已經失去的一半寵愛搶回去。

“難說。不過既然你攔了我,我倒可以告訴你,可能會有殺人的事。因為我會先殺了攔我做事的人。”阮薏苡毫不掩飾眼中流露出的兇狠。

“我不攔你,你能殺得了誰?我若攔你,你確定能殺得了我?”樓鳳山也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

既然已經說到要殺死對方了,於是在這一刻中兩個人的身體狀態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從隨意變成了嚴謹,從松弛變成了緊張。雖然他們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但身體散發的無形氣勢卻是翻轉跳躍般變化著。

“人體固者骨、肉、皮,人體動者腑、血、氣,你固者不固,動者不暢,哪一處都是可以殺身奪命的。甚至我都無需親自殺你,只做引導便可讓你自己殺了自己。”阮薏苡提到了樓鳳山的身體概況,感覺很玄乎,讓人難以置信。但是樓鳳山絕對信,他知道這世上什麽人、什麽事都可能存在。所以臉上雖然依舊輕蔑,心中卻已經謹慎萬分。

“西為落陽,陽末陰始,你是女子身屬陰,得陰上加陰之相。西為走水,女子身亦為水,水走勢失。陰為下,水勢趨於下,此處為下門,又於你不利。所以害人也好、殺人也罷,天時地利都不助你,你今日裏還是罷手吧。”樓鳳山則大體說了下下門處的風水,同樣玄乎。他要阮薏苡相信,目前的環境和時間對她都不利。

阮薏苡精研的藥理與玄理相合,特別是利用菌爐培出蠱蟲之後,對道家玄學更是有了很多了解。所以她心中清楚對方針對自己所說的風水局相是有一定道理的,這其實是從環境特點、時間光線等種種條件上綜合了自己的不利因素。但就此離開她又不甘心,所以最好是能將面前攔路的人嚇退。

阮薏苡的目光在樓鳳山身上慢慢掃過,過程中不放過每一個微小的動作,哪怕是氣息的一次起伏和心跳的一次顫動。

“你心脈與血脈不合,每十下左右心脈起伏會出現半下強跳,你左手小指尖間斷性的微顫就是因為這個。看這情況應該是在年少時心脈遭受重擊受傷所致,成年後雖然靠外加鍛煉使得未受傷的心脈能力加強,卻未通過用藥用針恢復受傷部分的心脈。所以加強的心脈雖然能替代受傷的心脈完成供給需要,但終歸是缺了部分功能,所以才會出現身體異象。”

樓鳳山心中暗嘆一聲,這阮薏苡真的不是尋常人。就這麽打眼看一下,也不把脈,就能確定自己少年時落下的老傷。自己當年就是因為這一記差點碎了心脈的重擊才逃到離恨谷的,在離恨谷中學了“藏腹吸”的吐納方法才彌補了心脈所受之傷,能夠像正常人一樣修習刺殺技藝,最終出谷要了對頭的性命。但也正因為這個傷只是彌補沒能痊愈,所以當時才會學習天謀殿的技藝,以最為聰明、最不費力的方式來殺死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