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郎遭暗算(第2/9頁)

花樓的前面已經聚集了一些人,範嘯天晃晃悠悠地撞到一個人。不是他裝醉漢裝得太逼真,而是因為那人占住了他選定的位置。

那人只是厭惡地看了範嘯天一眼,隨即走開幾步。一個清醒的人是不會招惹醉漢的,除非他比醉漢醉得更厲害。

鑼鼓喇叭響起來了,範嘯天也像是在這一刻被喚醒了過來。他雖然還是低著腦袋弓著腰,卻已經用很自然的動作將焰筒從掛在脖子上的布袋裏拿出來。不死火(古代江湖人所用各種點火器中的一種,是用煙煤和絨芯混搓成的,點燃後悶在銅管中,需要時打開蓋子可將裏面的絨條吹出火星來)的悶管也掏了出來,用牙齒咬住管子的蓋套,將其拔掉。

齊君元搜尋的視線範圍是一幅平靜的畫面。但是範嘯天剛剛將占住他位置的那人撞開卻是這個畫面中的一個意外,這意外讓齊君元搜尋的目光猛然跳動了一下。於是他立刻轉移了視線,落在那個被撞開的人身上。

範嘯天撞到的那個人雖然穿著一身緞袍,戴一頂書生巾,但仍可以看出他身壯體碩、虎背熊腰,寬大的緞袍下隱隱還能看出突起的肌肉塊壘。到現在為止,這應該算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人,特點符合齊君元期望的人。齊君元趕緊繼續在那些漸漸聚攏的人群中找尋,於是發現了更多類似的壯漢。他們有的在人群中,有的在花樓門口,還有的索性就是吹鼓手的裝扮。這些人雖然各種各樣的穿著裝束,但他們的站位卻隱隱有著某種規律。齊君元迅速在腦海裏尋找這種規律的出處,只要知道了別人訓練嫻熟的陣勢,也就有可能知道這些人來自哪裏。

“不好!”齊君元心中暗喝一聲猛然站起身來,盅子裏的酒都灑潑掉一些,將那兩個姑娘嚇了一大跳。真的是不大好,因為齊君元看出那些漢子的站位是兗州小雪山甑門的“跤盤磨”。

小雪山甑門的技藝大都為最簡單、最實用的角鬥術,其中最厲害的就是空手入白刃和跤術。所以這一派出來的門人大都成為各國的軍中教頭,訓練和傳授軍中格鬥技巧。而“跤盤磨”就是甑門跤術的一個群鬥陣,主要用於擒拿重要人物和敵軍高級將領。一般是以單個六合組為單位,組合延伸,形成多重單面兩人的合擊態勢。一個技擊本領再高的人陷入這個陣勢中間,都是很難脫身而出的。因為這陣勢運行起來之後,就像翻騰起來的沼澤,會越陷越深無法自拔。除非是被陷之人能比“跤盤磨”中的人出手更快,而且要一擊即斃,從頭到尾都不讓任何一個人沾上自己的身體。但是六面的同時撲擊,力大速疾,而且重復不停,一般而言很少有人具備那樣的速度和殺傷力來阻止他們近身。

齊君元覺得自己可能有必要提醒範嘯天放棄行動。他拿起了桌上的酒杯,隨時準備將酒杯扔到街上提醒範嘯天。問題就出在“跤盤磨”上,這陣形是軍中擅長且特有的技藝,鄭王整天研習字畫詩詞,手下養些異士高人是可能的,但絕不會有這樣一群會“跤盤磨”的跤手。所以這些壯漢應該是李弘冀手下,他主持軍務久在兵營,身邊帶有這樣一群人是很正常的事情。犧牲寶藏皮卷和範嘯天是為了給李弘冀致命一刺,如果這皮卷被他得到,那效果就會恰恰相反。

“低估了李弘冀,此人果然並非一個易與之輩。”齊君元是在埋怨自己太過大意和自信。他原來覺得李弘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得到有人送寶藏皮卷的密信後肯定懷疑和上回湯山峪刺客見他的目的是一樣的。更何況上一次齊君元在沐虬宮裏已經說過寶藏皮卷顯形就是為了陷害他。但是沒想到的是李弘冀加強吳王府防禦的同時,依舊沒有放棄這個可能是陷阱的信息。而且之前肯定有高人幫他盤算過,確定前來送寶藏皮卷的人不管是什麽目的,出於對自己安全的考慮,都會選擇在熱鬧的樂坊街上顯形和交接。而那高人肯定也知道樂坊街最熱鬧的時候是二更後的掛紅牌。

不過到現在為止有一點還算好的,就是範嘯天始終都沒有置身在“跤盤磨”的中心位置。這意味著“跤盤磨”兜子上所有的人爪子並不知道範嘯天就是他們要拿住的目標。他們也在等,等異常出現之後才能確定目標,然後整體移動陣勢封住所有兜面,就能確保拿住目標。

範嘯天將身體站直,擺好焰筒的角度和高度。這都是經過精確計算的,可以保證螢光鬼臉飄入吳王府中。他對不死火的悶管焰頭吹了兩口氣,見有些許煙冒出來了,趕緊將焰頭靠上了焰筒的引線。

焰筒爆起的聲響本來就不太大,又在鑼鼓喇叭聲的遮掩下,更是很難引起別人注意。但是根本沒有等到焰筒爆起,就在引線剛剛點燃的瞬間,範嘯天感覺自己被一雙眼睛鎖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