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根魚骨(第12/13頁)

大刀落空了,明明砸向韓通的長槍不見了,飛走了。這槍竟然會在下砸的過程中橫飛出去,這應該是刺客自己用的什麽巧力將槍扔掉了。

槍扔掉了,刀落空了,這樣就有一個瞬間韓通是雙手擡起舉刀朝上。也就在這個時候,一片折扇般的光芒旋起,圍繞著韓通的馬匹轉了半圈。半圈之後那刺客閃到一邊站定,用一塊絲帕擦去短劍上的鮮血。

劍上血擦凈,韓通和他周圍最後四五個親兵的血噴了出來。短劍插回腰間鞘中,韓通栽下了馬,所有親兵軍校摔倒在地。

很快的開始,越來越急促的過程,鎮定瀟灑的收尾。如此暴風驟雨即刻又雨過天晴般的刺殺,即便是在力極堂中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而東京城中那些力極堂的洗影兒、潛蜂兒中,可能也就只有王彥升能刺得如此精彩。

王彥升隱號“劍爾”,他刺殺刺標時會用最拿手的短劍出手。如果韓通提前知道了這一點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特別注意防禦他的劍,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將這致命的一劍擋住。但有件事情現在卻是可以知道的,他被一劍殺死之後,再沒有人能將內城防禦住,也再沒有人能將改朝換代的趙匡胤擋住。

韓通被殺之後,王彥升朝道路的前後做手勢示意了一下。這是離恨谷中特有的手勢,於是一些黑暗中微微露出一點點的身影縮了回去。這些身影不多,有潑皮破落戶模樣的,有小店老板模樣的,有走卒販夫模樣的,有青樓女子模樣的。由此可見,不管王彥升能不能成功刺殺韓通,那韓通終究是必死的。讓王彥升率先出手,只是因為他的身份更加合適,接下來還有些要做的事情,以他的身份去做可以更加合理。

王彥升帶著韓通的屍體去見的趙匡胤,趙匡胤當即將他留在身邊委以重任。而這,應該是又一個局的布設開始了。

五丈河邊,柳樹已露新芽。河中有鴨子戲水覓食,即便有小船過去也不害怕,只慢悠悠地讓開。

齊君元慢慢走出幾步,緩緩回身:“真的讓我走?”

“真的讓你走,你怎麽不信我們的話。”庖天下認真地笑著。旁邊不大會笑的郁風行也笑了。

“隨便我去哪裏?”

“隨便你去哪裏。”

齊君元確定自己沒聽錯,但他還是沒有走。因為他知道有個巨大的刺局還沒做完,還在繼續。他斟酌過,覺得自己在這個局裏應該還有很大的作用。可奇怪的是離恨谷竟然讓他走,度衡廬也讓他走。以往谷生谷客要想脫離離恨谷,那肯定是必死無疑。因為怕他們脫離之後將離恨谷的秘密和技藝泄露出去。

“你要不走,那我們先走了。”庖天下覺得這樣應該能讓齊君元更放心些,所以說完之後馬上調頭朝另一個方向離開。郁風行朝著齊君元笑笑,揮一下手示意齊君元趕緊走,隨即也調頭跟在庖天下後面走了。

“真讓自己走,這回是真讓自己走了。可自己能上哪裏去呢?”齊君元相信了,也茫然了。從失去家、失去家人之後,他的歸宿就是離恨谷。而現在不再回離恨谷了,那自己還能去哪裏?

看看河上行船的艄公船婦,看看河邊牽驢帶妻兒出行的男子,齊君元牽動嘴角笑一下:“或許自己也該找女人成個家。”

想到女人,他猛然想起了秦笙笙。想到了秦笙笙,他便想到了懷裏的《花間集》和寶藏皮卷。

他掏出《花間集》,翻開第一頁,裏面有張紙片,那是侯無卯在他進東京城時從他身上的書上撕下的,這張紙片一角上有“黛遠”二字。

那天齊君元就是見到這二字後想到了東賢山莊所在的黛遠山,於是將紙片對在破損的書上,那是這一卷第十三首詞“雨暗夜合玲瓏月,萬枝香裊紅絲拂。閑夢憶金堂,滿庭萱草長。繡簾垂箓簌,眉黛遠山綠。春水渡溪橋,憑欄魂欲消”。

由此他想到了在上德塬不問源館的人傳來消息讓豐知通撤出時曾報了一連串的數字:“一卷,十三,三尾,二三四,四頭,一四五。”他曾經就這些數字問過樓鳳山是什麽意思,樓鳳山只說和一部書有關。現在對應《花間集》來看,這些數字應該是第一卷,第十三首。第三行後面半句排在二三四三個字,那麽就是“黛遠山”,還有第四行前面半句一四五三個字,那就是“春溪橋”。當時這是在告知豐知通前往黛遠山春溪橋,也就是東賢山莊的位置。

《花間集》是蜀國宰相毋昭裔印制的,其真實用途竟然是可以暗通密文,而且是蜀國秘行組織所用。樓鳳山是知道這秘密的,應該還有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他們陪著秦笙笙前往蜀國,一定有極為重大的活兒要做。

對了,自己在清平村見到秦笙笙之前,還有一群高手聚集過。他們中有人說了一句“三卷,七,一頭,一二;三頭,一二七;四中,三四六”,然後幾路人立刻分開行動。這句暗語的解釋應該是在《花間集》的第三卷上,不知真實意思是什麽,和秦笙笙他們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