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中藏禍機不可測(第3/6頁)

晏小仙精擅變化之術,與“抱琴”雖見不過數面,卻將他假扮得惟妙惟肖,李東侯雖對這孌童極為熟悉,竟也看不出絲毫異樣。

那龍虎四真對抱琴之流素來不以為意,更不覺有半分破綻,當下嘴唇翕張,向李東侯傳音叮囑了幾句,領著女子出了屋,在門外守候。

眼見垂幔交疊,房門緊閉,晏小仙微微舒了口氣,輕移蓮步,袖中暗藏毒針,紅著臉柔聲道:“公子,我……我可是第一次呢,你千萬悠著點,別把人家弄疼了……”

李東侯神魂顛倒,渾身骨頭酥了大半,對她眼中的殺意渾然不察,喘息著淫笑道:“心肝,你放心,爺怎舍得弄疼了你?心疼還來不及呢!”話音未落,猛地撲了上來。

晏小仙飄然閃身,轉到了他的背後,正待痛下殺手,驀地瞥見墻角櫃子上,一個黃銅圓鏡閃閃發光,心頭一凜:“糟糕,天師鏡!難怪龍虎四真這般有恃無恐,敢留下我和這小賊獨處一室。原來早在屋中暗藏了法寶,監視這裏的一舉一動!”

晏小仙冷汗涔涔,連忙將手中的勾魂針收了回去,翩然退到墻角,笑道:“公子爺,外面那些奴才,指不定正等著看我笑話呢……我臉皮兒薄,可不想和你親熱的場面,讓他們瞧了去。”

李東侯被他逗得欲火熊熊,心癢難搔,哈哈笑道:“小肉肝兒,就你花樣多!罷了罷了罷了,你爺疼你,全聽你的便是。”

當下急不可待地將那天師鏡翻了一面;又在屋裏繞了一圈,將藏在暗處的諸多法寶一一收起,略一數去,竟有七八件之多。

晏小仙心中悚然,暗呼好險。

等他全部收畢,這才嫣然一笑,款款上前,一邊伸手摸著李東侯的臉頰,一邊柔聲道:“公子爺這般心疼我,我可真要好好報答,讓公子爺欲死欲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啦……”

李東侯眉開眼笑,道:“小肉肝兒油嘴滑舌,每句話都甜到爺心裏……”

李東侯話音未落,眼前銀光亂閃,胸口忽地一麻,既而雙臂、後頸、腰肋、雙腿……陡然麻痹。

定睛再看時,全身少說已紮了七八十根細如牛毛的銀針,閃著碧幽幽的光。

“你……嗚……”

他又驚又怒,張大了嘴想要說話,卻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全身奇癢,夾雜著錐心刺痛,直如千萬只螞蟻齊齊咬噬,偏偏動彈不得,難受至極,直欲發狂。

“你不是要采菊花蜜嗎?唉,天寒地凍,蜜蜂只怕是叫不來啦。”

晏小仙笑靨如花,貼著他的耳朵,吐氣如蘭地道:“不過,這些冰魄針上塗了‘相思蜂卵’,等它們在你血液內孵化出來,就會遊到你的心臟裏築上一個蜂巢,天天為你采花釀蜜。如果你能活到那時,就會明白‘甜到心裏’的滋味,究竟有多麽美啦。”

李東侯臉皮漲紫,雙目凸出,驚愕、恐懼、憤恨、疑惑、哀求……諸多神色夾雜一起,原本還算俊秀的臉,變得無比扭曲醜怖。

晏小仙心下大快,柔聲道:“你定在想你平時待我不薄,我為何要如此對你,是也不是?唉,瞧在你快變成蜂巢的分上,我便讓你做個明白鬼吧。否則你到了閻王殿,豈不是要揪著你那抱琴打官司嗎?”

搖身一變,頓時恢復原貌,明眸皓齒,清麗如仙。

李東侯陡然一震,直愣愣地盯著她,再也移轉不開視線。又是癡迷狂亂,又是驚駭恐懼,喉結滑動,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湧出一道道的白沫。

晏小仙笑吟吟地傳音道:“狗賊,當日你對我大哥橫加羞辱,便想殺了你泄恨。今日又將麒麟兒折磨如此,更饒你不得!”

她素手一翻,正待將吸魂針紮入他的泥丸宮,卻聽屋外人語嘈雜,有人輕叩屋門,急道:“公子,老爺來了!快將抱琴藏好!”

晏小仙一凜,忙搖身變做李東侯,從袖中取出那玉石匣子,默念法訣。玉匣碧光閃耀,頓時將李東侯真身收入其中。

她剛將玉匣藏入懷中,李木甫便已推門而入,身後赫然跟了兩個黃袍道人。

左邊一個白面無須,細眼鷹鼻,神情頗為倨傲,不知是誰。

右邊一個長須飄飄,背負青鐵劍,銅鈴似的雙眼精光四掃,竟是現今的龍虎道的天師、“滅魔真人”張飛羽。

晏小仙心中撲撲直跳,忍住厭惡,恭聲道:“叔父,兩位道長……”

李木甫擺了擺手,淡淡道:“東兒,這裏沒有外人,不必這麽稱呼。”轉身哂然道,“飛羽、玄真,當日洛陽牡丹花會,你們曾見過犬子,還記得嗎?”

晏小仙一怔,既而大吃一驚,敢情李東侯竟是李木甫的親生兒子!

還不等她回過神來,張飛羽便嘆了口氣,又說出了一句讓她更感驚訝的話來:“牡丹花會似乎還是昨天的事兒,一晃卻已十年,真是光陰似箭。當年飛羽一直不明白,為何天師不讓公子修行煉法,今日總算明白天師的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