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3/4頁)

“曉山同志平時可是……”程一路道:“怎麽就……人哪!”

“一路啊,看你,自作孽,不可恕啊。就這事吧,我來人了,再說。”辛民似乎很急,電話斷了。

果真是經濟問題。省國土廳的案件,程一路早就知道。廳長和兩個副廳長都涉及到了,底下還涉及到好幾個處長。可是,這案子向上延伸,怎麽就伸到了林曉山那裏。林曉山是聯系這一塊的副秘書長,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利用手中的權力,和廳裏的人一道,獲得了經濟上的收益。葉開有一次就曾告訴程一路一個段子:

說學校給孩子排座位,結果不是按個子大小來排,而是參差不齊。有些家長就覺得奇怪了,問老師為什麽要這麽排?老師說:這叫與時俱進。家長問怎麽進了?老師拿出一個本子,上面記著從第一排到最後一排學生的名單。結果家長們全明白了,因為第一排坐的是鎮長的兒子,第二排坐的是副鎮長的兒子,最後一排坐的是鎮裏食堂裏燒火師傅的兒子……

段子雖然是胡編的,可是看得出來在中國這個官本位的社會裏,權力是何等的重要,它所得到的利益,往往是非權力無法企及的。比如林曉山,他是省委副秘書長中最強硬的一個,據說他有時說話,比一般副省長管用。權力無限放大了,就出神了。一出神,結果往往是毀滅。

林曉山應該是五十九了吧?五十九歲現象真的在他身上靈驗了。

唉!程一路嘆口氣,看看時間還早,就準備稍稍休息一會。不想,門鈴響了。

這大中午,是誰呢?門鈴和電話對於一個領導來說,可能是最有意思的兩樣物品。門鈴響了,百分之八十,是有人來找你了。而電話響了,百分之八十,是有人向你匯報情況了。程一路一直不喜歡門鈴響。但是,門鈴也不能拆了。領導幹部家的門鈴,裝上了又拆除,這裏面一定在文章,少不得讓人猜測。如其猜測,還不如就保留著。當然,有些領導幹部是等著門鈴響的。去年,南州市直的一個副局長因為經濟問題被處理了,在給組織上交待時,就提到門鈴。這副局長說他在家時,最希望聽到的就是門鈴聲。門鈴響起,說明他手中的權力還在發揮著作用。倒不是單純為了利益,有權力還怕利益不來?一個領導幹部家的門鈴,三天響不到一次,那可能就有問題了。要麽是權力忙落,要麽是手中無權。

這副局長還說到,他們局裏班子裏的同志都住在一幢樓上。晚上門鈴此起彼落,不亦樂乎。這門鈴聲就聽出了誰家的興旺,誰家主人在局子裏的實力了。門鈴門鈴,官場上的門鈴聲,也赫然成了官場文化的一個重要部分。

既然響了,不得不開。程一路上前開了門,門口站著的人,他並不認識。但這人仿佛老熟人似的,迅速地擠了進來。

“你是?”程一路問。

“啊,程書記,我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張,南線工程C段和H段的承包人。早就應該來拜訪程書記了,可是書記忙。這不……”來人遞著大平頭,一看就有點黑社會的感覺。

“啊,那可不必。有什麽事,就說吧。”程一路坐下後,擺擺手。

來人卻站著,掏出煙,遞給程一路。程一路搖搖手,來人自己點了一顆,才道:“是這樣。早該來拜訪程書記了。我們公司總部在省城,這次承包這兩段,主要是省裏領導說了話,也靠南州的領導關懷。我來呢,是想匯報一下我們的進展情況。目前,這兩段工程都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再過兩個月,就全面完工了。在工程質量上,我們是嚴格按照要求,一點也不胡來的。”

“這個嘛,啊,我們知道。還有……”程一路打斷了他的話。

來人使勁地抽了口煙,順手將煙頭放到茶幾上的煙灰缸裏,“程書記啊,我呢,是個粗人,也不會說繞彎子的話。最近,老是有人要查我們這兩個標段的事。說什麽齊書記,還有畢秘書長,都得了我們的好處。這哪有啊?不是坑人嗎?我給您匯報,也請您為我們說說話。做點工程不容易啊!”

程一路心想,這人說話還真有點繞。看似直白,其實早就盤好了的。就道:“就這事?我知道了。你請回去吧。”

來人顯出著急的樣子,“程書記啊,這事您一定得為我們說說話啊。既然……那我就走了。”說著就轉身,隨手將一張卡放到了櫃子上,程一路早瞅著,馬上拿起來,遞給他,“你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嗎?剛才還說正經做工程。可這……拿回去吧。我關門了。”

來人臉一下子紅了,拿著卡,站在門外望著程一路。

程一路已經將門“呯”地關上了。

下午,公安局長王大化專程到市委,向程一路匯報吳兵失蹤案件的最新進展。在距離南州一百公裏的老爺山腳下,發現了吳兵的車子。車子裏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車況良好。鑰匙放在車裏。人卻不見了。公安幹警正在搜山。根據現場勘查,車子被遺棄應該有三天時間了。就是說吳兵很有可能在失蹤的當天,就把車放到了那兒。可是,那裏是個窮山區,他又能到哪兒呢?是進山了嗎?還是棄車後再向別的地方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