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官水潭(第3/4頁)

五金店的信息有誤,但誤差在於時間。決明不是神仙,歸整到的信息應該來自於緝兇處以前的档案和網絡,有這個誤差在所難免。但相野思忖著,他來都來了,就這麽回去有點不甘心。

“我們去村裏。”相野決定回趟沈家老宅。

可這小鎮上半天也不見一輛出租車,相野只得又回到菜市場附近,成功攔到一輛電瓶三輪車。因為官水潭距離鎮上很遠,只一些老人居住,平時也沒什麽人往那邊過去,所以相野付了五十塊錢,才說服車主賺這筆外快。

官水潭是村子的古稱,現在那兒已經改名為沈家村,但當地人還是更喜歡稱呼它為官水潭。相野年幼的時候聽沈延之講起過,官水潭其實就是村子附近的一個大水潭,水潭連通著外面的大河,大河又延伸出去連通著江水。

潭中有座小島,離岸大約百米遠。島上有座小廟,廟裏供奉著百年前當地一位頗有名望的大官,所以得名官水潭。

相野記得小時候被沈延之帶回來時,還去廟裏上過香。他小的時候就身體不好,據說這大官姓沈,是本家,所以沈延之希望這位本家先祖能庇佑相野,無病無災。

離官水潭越近,相野的大腦越活泛,一些隨著時間淡忘的記憶也開始浮現。他依稀記起沈延之和宋靈帶著他劃船上島的情景,男人寬厚的手掌和女人溫和的臉,遙遠得像一個夢。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官水潭到了。湖邊的古樹掩映著村道,相野透過樹木縫隙遙望著島上的廟宇,微微眯起眼。

村子不大,就在潭水邊上,穿過一片小樹林就到了。相野循著記憶中的路線找到沈家老宅,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滿院荒草。

老宅還是多年前的磚瓦房,屋頂年久失修,已經破了個洞。院墻的一角也塌了,荒草從中探出頭來,仔細看進去,還能看到屋檐下掛著的蜘蛛網。

不對,有人來過。

相野眼尖地看到那荒草從中有人走過的痕跡,大約是用木棍或竹子撥開了荒草,所以留下了一條不起眼的空隙。院門是沒有鎖的,這麽破的房子也根本不需要防盜,相野一把就把門推開,快步走進去。

“吱呀——”堂屋的門打開,灰塵撲面而來。

相野眼疾手快地捂住口鼻,還順手攔住了想先一步進去探路的陳君陽。陳君陽側目,只見相野蹲下來,伸手抹過青磚上的灰塵。

“皮鞋的印子。從大小來看,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步伐很穩,距離較短,大概率是個中年人,帶著根棍子,也有可能是手杖。”

陳君陽:“???”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相野並不理會,他繞過腳印往裏走,確定每一對腳印附近都有一個小點,那就是棍子戳在地上留下的。這人用棍子撥開荒草走進來,繼而在屋裏留下痕跡,推理很正確。

會是楚憐嗎?這個身高和年紀,以及穿著皮鞋的打扮,確實很像他。

相野順著腳印一直走,來到了他曾經住過的那間屋子。這裏原本就是沈延之的房間,他雖與父母斷絕了關系,但在兒子出生後,還是抱著跟父母修繕關系的想法,回來過一次。

在相野記憶裏他們回來過兩次,第二次就是沈延之和宋靈去外省旅遊前,他們把相野送回了老家,拜托老人代為照顧。

如此想來,沈延之和父母之間的關系是有所緩和的,否則也不可能把兒子送到這裏來。

當時的情景相野已經不怎麽記得了,他繼續追尋著腳步,發現腳印的主人在窗前停留了一會兒,又來到了床前。

這是一張老式的拔步床,很大,睡一家三口綽綽有余。床上還張著蚊帳,只是蚊帳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把網格都給堵住了。

相野懷疑腳印的主人是楚憐,他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到這裏來,於是頂著漫天灰塵四處找東西。可他最受不了灰塵,沒多久就開始咳嗽,捂著口鼻也不管用。

陳君陽原本站在門口,相野都不給他開熱點,他很生氣。可咳嗽聲連綿不止,他終於看不下去了,上前把相野拉出房間,拔出刀來——

一言不發,暴力拆家。

轟隆隆,櫃子倒了、床榻了,什麽床縫、磚縫、墻縫,全給你找過來,連老鼠洞都不放過。還別說,東西真是在老鼠洞裏找到的。

什麽搪瓷小碗、破的手套、瓜子殼等等,琳瑯滿目。陳君陽把它們兜在一塊破布裏拿到相野面前,不說話,一個表情足以——我厲害吧。

相野掃了一眼寸頭上掛著的蜘蛛網,說:“熱點密碼是八個零。”

陳君陽的臉上肉眼可見地流露出喜色,把那一破布兜的東西放下,就到一邊玩手機去了。但相野余光瞥見他的位置,發現他每次站的地方都很妙,雖然看著跟相野有一段距離,但無論相野怎麽走動,都還在他的視線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