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丁小甜的內心世界(第2/3頁)

蘇桃走到窗前,隔著一張桌子向外張望。陽光已經格外明烈了,照得她心裏也是一片亮堂。有真正的軍人出出入入,小丁貓打扮得像個講文明懂禮貌的高中生,正在帶著武衛國往外走。一輛吉普車在大門外發動了,一名青年坐在副駕駛座上,手裏橫握著一把沖鋒槍。在將要上車之時,後方忽然追上了個杜敢闖。小丁貓轉身面對了她,陽光劈頭蓋臉的灑了他滿身,深深淺淺的陰影勾勒出了他柔軟松弛的皮膚與單薄纖細的骨架,讓他顯出了一種帶著稚氣的老態。

蘇桃立刻縮回了頭,仿佛是被小丁貓的奇異面貌嚇到了。

到了晚上,丁小甜回房休息。蘇桃穿著汗衫坐在床邊,她則是彎腰為蘇桃解開繃帶換藥。她的手背皮膚還算細嫩,然而顏色與規格都是粗糙的,黑紅的手指關節分明,指甲也是扁扁的大而無當。其實乍一看,她和杜敢闖實在是相像,但又醜的不是一路。杜敢闖是純女性的醜,像個頗有擔當與謀略的悍婦;而丁小甜則帶了一點男性化,看著有棱有角無趣味,讓人忽略她的性別,直奔她的思想與立場。

傷口是長長的一道,已經結了鮮紅的痂。丁小甜給她撒了一層藥粉,然後沒有包紮,讓她晾一晾傷口。對著房內的毛主席像,丁小甜開始帶她做晚匯報,懺悔一天中所犯下的罪過。蘇桃站在她的身邊,就聽她自言自語:“今天有個老太太來找我求情,讓我們給她兒子一個痛快,把活埋改成槍斃。我看她白發蒼蒼的樣子,竟然產生了憐憫。”

然後她流利的背出了一串語錄:“我們對敵人仁慈,便是對同志殘忍。各同志要鑒往知來,懲前毖後,千萬不要忘記‘我們不給敵人以致命打擊,敵人便給我們以致命打擊’這句話。”

晚匯報結束之後,蘇桃忍不住問丁小甜:“不打不行嗎?誰和誰都沒有仇,誰也不是外國殺過來的侵略者,幹嘛非要爭個你死我活?”

丁小甜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只無知的動物,不耐煩而又無可奈何:“你不懂。這是主義之爭,不是個人之爭。主義之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沒有中間路線可走。你不要這麽早睡,再學習一會兒。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只要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就再給你沖一杯奶粉。”

蘇桃乖乖的坐在桌前翻開了毛主席語錄。眼睛盯著白紙黑字,心裏想著無心,嘴巴等著奶粉。

在蘇桃浮想聯翩的喝熱牛奶時,無心也在陳大光的院子裏加餐。陳大光背著手從外面走回來,一進院門就發現廚房裏亮了燈。拐到門口向內一瞧,他發現無心正站在一口鐵鍋前吃肉。

陳大光不心疼肉,但是向下看到了他布條都綁不住的鼓肚子,不禁有些擔心:“我說你是饞啊,還是想尋死?”

無心鼓著兩腮轉向了他:“我餓了。”

陳大光點了點頭:“我不是舍不得給你吃,我是沒見過你這個吃法。反正你自己小心點,別吃出人命就行。”

陳大光囑咐完了,自行離去。而無心很努力的往嗓子裏又噎了一塊肉,然後才回了房。剛一進門,他就發現房裏多了活物。大貓頭鷹蹲在後窗台上,正在盯著炕上的白蛇出神。

無心關了房門,上炕把貓頭鷹捧到了腿上。雙手插進對方暖茸茸的大翅膀下面,他低聲問道:“找到她了嗎?”

貓頭鷹低低的叫了一聲。

無心高興極了,擡頭喚道:“白琉璃,過來過來,不能讓人家白白辛苦一場。”

白琉璃離了蛇身,張開雙臂做了個擁抱的姿勢,把貓頭鷹和無心一起抱住。貓頭鷹把眼睛一眯,舒服死了。無心彎腰把下巴抵上貓頭鷹的頭頂:“以後只要你幫我一次,我就讓他抱你一個小時。他最聽我的,我說話算話。”

白琉璃斜著藍眼睛看他:“不要吹牛了。”

無心不理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而且我很會抓鬼。只要你乖乖的,我就讓你身邊永遠有鬼作伴。”

一股子淡淡的黑煙升起,無心的懷裏少了貓頭鷹,多了小男孩。小男孩憑著妖精的直覺,歪著腦袋去向白琉璃靠近。

白琉璃看看貓頭鷹的人模樣,擡頭問無心:“你小時候就是這樣子吧?”

無心近距離的看著白琉璃的藍眼睛:“我哪有小時候?”

貓頭鷹感覺身後這位鬼魂必定和炕上的白蛇有點關系。所以一個小時之後,他變回原形,拍著翅膀飛出後窗戶,決定趁夜打獵,抓幾只小田鼠小兔子回來喂蛇。

無心走到了隔壁陳大光的屋子裏,因為剛才陳大光扯著喉嚨千裏傳音,說是自己白天弄到了一把好刀,讓無心過去看看。無心饒有興味的去看寶刀,然而一進屋門就感覺不大對勁,而陳大光手持一把小菜刀,在一個小燈泡的照耀下,對他嘿嘿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