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南洲記:陌生的老天,未知的禍福(第3/3頁)

黃總督、施主簿和那祭祀也都明白了鐘上位的意思,雖覺遺憾,珊瑚州終究是人家的產業,也不好多說。

拋開天廟這樁煩心事,對鐘上位來說,兩艘船的到來依舊是大喜事。他們帶來了牛羊,酒食和工具,都是適合南洲殖業的東西,而帶來的棉被棉襖更是好物。

之前他們對珊瑚州的氣候預估不準,還以為跟南洋一樣,只有春夏兩季。結果在這裏,六月的氣候格外古怪。白日倒是單衣就可以了,可早晚之時,就如江南的冬日,鐘上位身上裹了好幾層絲衣還保不住暖,感冒了十來天才好。

兩船的到來,在因長期等待,心氣開始低迷的珊瑚州掀起了一股喜悅之潮。當晚鐘上位還豪情大發,開了篝火晚會,酒肉都有,讓珊瑚州這二百多號人振作了起來。鐘老爺現在也懂得人心了,知道讓下面人舒坦,自己也才舒坦的道理。

唯一的缺憾,就是李順所帶的探查隊還沒回來,同時晚會上沒有舞女……

好事接踵而至,三天後,之前所雇的大海船又到了,運來了五十戶農人和百來名礦工,開礦冶煉的器具,以及蒸汽機、煤炭,隨船的竟還有中書省南洲殖民事務衙門的官員。原來是王之彥借著梁博儔的力量雷厲風行,不僅提前在呂宋和勃泥湊足了人手器具,還打點了中書省,讓其派員第一時間確立珊瑚州的托管地身份,這樣出產的銅就能獲到最大的利。

王之彥還在南洋招募更多的礦工,但就靠眼前的人手,不僅能馬上建州,也能開始小規模采礦和冶煉。

中書省的這位官員本就吃足了銀子,出南洲辦事也能在資歷上寫下可觀的一筆,因此辦事格外積極。點檢了當地居民,立下民戶籍冊,看也不看地收下鐘上位遞來的鄉院名單和決議案,就算辦完了手續。

建州必須先得有鄉院,可有王之彥打點,同時南洲托管地都人戶稀少,事務都是殖民公司說了算。只要不搞出傷天害理的大事,被天廟和其他人捅了出來,官府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此鄉院目前還只是形式。

甚至本該由國中派出的行政官員,也就是主簿,在南洲也都是殖民公司自己定。在南洋托管地裏,主簿跟殖民公司委任的總督還分庭抗禮,各管一攤,可在南洲,主簿就是總督的下屬。珊瑚州這裏直接由公司掌櫃兼任主簿,而總督麽,三人商議輪流來,先是李順。

搞定了手續,面對匯聚在一起的四百多人,官員高聲道:“……州內國民沐皇恩,享國利,同時也要忠國忠君,守我國法!我宣布,珊瑚州,成立了!”

掌聲如雷,人人臉上都洋溢著濃濃的喜色,鐘上位也幾乎拍紅了巴掌,終於可以撈銀子了!

徐福等人趕著耕牛,開始翻耕土地,而鐘上位則直接蹲在了礦場上,盯著工匠們搭設礦口和冶煉場。六月二十六日,這是個黃道吉日,蒸汽機吭哧吭哧轟鳴著,如野蠻的入侵者,在這片寂寥荒野上拉出一道冉冉黑煙。遠處的平原裏,昔日已被大火肆虐過一次,現在則是幾頭耕牛哞哞叫著,拖著鐵犁,將本是荒草灌木的原野翻攪成耕地。

珊瑚州的拓殖事業到目前為止,都是一帆風順,可這片土地終究是陌生的,這裏的上天還另有面目。“侵略者”的好日子開始遭遇挫折,這一切的開始,僅僅只是一場小意外。

“李總司!?”

李順的探查隊回來了,方武最先迎上去,看到的卻是十來個面色慘白的手下,以及一身冰冷,正打著擺子的李順。

隊中的郎中道:“不是瘧疾,已經用過金雞納膏了。”

鐘上位趕來的時,方武已經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土人,他們在大約四五百裏外的陸地深處遇到了土人,也就十來個。雙方完全沒有溝通基礎,一邊吹箭長矛,一邊火槍刺刀,戰鬥幾乎在一瞬間結束。

土人全滅,他們傷一個,傷的就是李順,被一發吹箭紮在了大腿上。

肯定是毒,但不知道是什麽毒,不致命,但李順卻像是得了瘧疾,一病不起。

鐘上位額頭冒汗,這可怎麽辦?

回到營地後,熱湯熱被伺候,李順的情況稍微好了一些,但依舊只能臥床休息。郎中們最終的意見是,等,等王之彥來了,那時病情還沒轉好,就轉送到鷹揚港去醫治。

這其實是廢話,眼下珊瑚州裏雖留有舢板,卻不可能漂洋過海,鐘上位隱隱後悔,該留住那位祭祀。

李順硬氣地道:“別擔心,老子槍林彈雨過來的人,怎麽可能被土人一枝帶著口水的惡心小箭送去見閻王!?老鐘啊,別守在我身邊,還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此時鐘上位和李順都沒想到,這僅僅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