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萬裏望河源(第2/4頁)

公孫珣回頭看了眼戲志才,緩緩點頭,然後一聲不吭在幾名雜胡向導的帶領下往繼續往西南方向而去。

隱約到了五更時分,照理說天色應該已經放亮,但此時遼西地區的天空卻依然是蒙蒙發黑,而很快眾人也察覺到了原因——連蒙蒙細雨都稱不上的雨絲飄到了廣闊戰場上各族騎兵的臉上。

這是好事,這種近乎於微小的春雨不足以浸透地面從而真正影響騎兵的活動,但帶來的光線遮蔽卻有效的掩護了漢軍的逃亡。實際上,漢軍也為此一度精神大振。

而終於,隨著太陽在雲層後升起,開始有一些可視距離的清晨細雨中,一名雜胡騎兵忽然興奮的來到公孫珣側近,並大聲匯報:

“大將軍!我認得這條小河……順著小河往下走,還有五六裏路就是大淩河,再順著入河口往下走七八裏,就有一處能渡河的淺灘!離我們俟汾部其中一個很近!”

說話的是俟汾黑獺,這個得到了公孫珣賞賜的雜胡小部落成員從昨日開始一直跟在中軍左近,而他的這舉話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公孫珣也難得失態而笑。

“且點驗人馬,稍作歇息,然後即刻去尋渡口……”笑完之後,衛將軍也是理所當然的發布了命令,並大聲勉勵周邊士卒。“等過河以後,必然攜大軍再來,蕩平遼西。”

眾將士勉力作答,然後便紛紛下馬歇息,而這個時候公孫珣才發現,自己身側居然只剩下了兩三百人。

當然,公孫珣只看了一眼連爬下馬都困難的戲忠便心下了然,這肯定不是傷亡導致,也肯定不是簡單的迷失道路,或者被烏桓追兵沖垮……別的不說,明明之前剛剛察覺到下雨時還見到田豫在身側,六百白馬義從主力也在身邊,而且從一直未見到有追兵近前便可得知,最可靠的高順也必然就在身後辛苦奮戰,如何一通降水量跟霧氣差不多的小雨便少了那麽多精銳?還無聲無息的?

所以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這些人見到機會難得,擅作主張,為了拖延時間主動折返去做了誘餌。

而事到如今,公孫珣雖然有些氣節無語,但多想也無益,多說也只會讓戲忠崩潰,所以只能指望戰場混亂,這些人傷亡不大,而他公孫珣又能盡快渡河,重新穩住局勢了。

“淺灘就在前面小坡下?”小半個時辰後,戲忠大聲朝俟汾黑獺問道,儼然有刻意提升士氣的嫌疑。

“就在小坡下!”黑獺也大聲回復道。“大先生放心,這個淺灘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是我們俟汾部恰好有兩部住在河東與河西,這才清楚一些。”

“那便好。”戲忠強忍著‘大先生’這種不倫不類的稱呼,勉強堆出笑臉表揚道。“若是這次能成功渡河回到管子城,黑獺,不要說你們本部了,整個俟汾十二部都要飛黃騰達!你本人過河後也不要回部落了,直接跟著我們去管子城,換一匹白馬,來做君侯的義從。”

黑獺愈發興奮,細雨微光中,更是顯出了黑中發紅的面色。

不過,和周圍人的興奮相比,公孫珣並沒有太多喜色,也沒有在意理會戲忠的小伎倆,多年戰場的經驗讓他清楚的意識到,一夜的逃亡已經掏空了戰士的體力,所有人都到了強弩之末,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要保持專注,比拼意志力與耐性。

而且再說了,即便是過了河,還要去收攏殘兵,收買這些雜胡部落,還要應對這次明顯算是戰敗的政治影響,還要耐住性子去重新組織攻勢……將來的事情多得是。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公孫珣已然登上了這最後一個小坡,然後和身旁的戲忠、黑獺等人一樣,當即陷入到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原來,細雨蒙蒙上午,大淩河對岸的灘頭上赫然有一支一千四五百人的騎兵部隊久候在對岸,其中大部分當然是亂七八糟的雜胡,但居中的一支五六百人的部隊赫然全穿白衣,不用去辨識那些亂七八糟的旗幟也能看的出來……這是烏桓人。五六百烏桓人,看管七八百雜胡騎兵,足以保持壓制力了,很標準的塞外軍隊配置。

而相對應的,漢軍人困馬乏,不過兩百余人,其中騎白馬者更是只有半數而已。

兩支部隊,猝然隔河相對,卻都安靜的可怕。

不過,安靜只是一時的,僅僅是片刻後,蒙蒙細雨下,河對岸便轟然聲起,騷動連連,無數雜胡部落首領和烏桓人的白衣騎兵爭先湧到淺灘處遠遠觀望公孫珣,很顯然,這是一次純粹的偶遇,對方也沒想到能真的在這個渡河點堵住公孫珣。

相對應的,充滿了負罪感和焦慮感的戲忠也在趕緊調兵遣將:

有人被派出去向後方尋求支援,或者幹脆說是去尋找天亮前轉身去阻擊的田豫與高順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