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9/11頁)

馬明滿和朋友們,以酒蓋臉,身子搖晃,來到“圈樓”,根本沒理會一二樓老鴇子和姑娘們的攔截和調笑,徑直奔向三樓。

三樓的老鴇子不如姑娘穿得花枝招展,卻也是光彩照人,見馬明滿等人上來,忙迎上去,走近聞到刺鼻的酒味,眉頭稍踅,但她知道馬明滿這些人,是樓內的常客,不敢怠慢,接進廳內,又是讓座,又是斟茶,還呼人端來幹果之類的東西。

馬明滿紳士,準確說,紈絝子弟派頭十足,父親不限制他花錢,不,就是限制,有娘在,他也缺不了錢,但來到“圈樓”,他不大把甩錢,他在世面上“闖蕩”多了,自然學得油滑,明白在這種地方,錢扔得越多,人家越把你當大頭,只有拿捏到份,讓老鴇子和姑娘望而生畏,又貪戀你的錢財,那才能玩出情趣。

老鴇子知道馬明滿沖著雪兔來的,搶先發制於人,來個婉言拒客:

“馬大少爺,你們小哥幾個,今天來的可真是時候,二樓新到兩個姑娘,哎喲,人長得那個俊啊,趕上仙女下凡了,好多個老主顧看了,饞得直流口水,我愣沒答應,就給你們小哥幾個兒留著呢,走吧,咱們下幾步樓梯,你們過過眼?要不,你們在這兒,我去把她們叫上來,你們看好了,再移身也不遲。”

馬明滿端起茶碗,吹了吹,小飲,漱了漱口,側過臉,吐到地,這工夫不用他出聲,有人會說話的。

一個瘦高條,外號叫瘦狗的朋友開腔了:“啥新的,舊的,跟我們打馬虎眼,不好使,我們在幾樓坐著,你不知道啊?”

老鴇子:“哎喲,我還忘了,這是在三樓啊,我……我這就去找個空房,你們哥幾個好好歇息歇息。”

另個胖子,人稱老肥:“咋的,你聽不懂人話啊,我們想歇息,用得著上你這兒,新雅池泡個澡,不比你這兒舒服啊,別說沒用的,把雪兔喊來。”

老鴇子:“嘿,你瞧我這臭記性,我咋忘了馬大少爺是來賞雪姑娘的臉,可是……唉!你們來晚了,早邁進一步……”

老肥說話聲挺憨:“咋的,差錢啊?”

老鴇子:“不,不是,我知道哥幾個錢串子倒提著,別說錢啊,金元寶都拿得出,我……我是說,今個兒雪姑娘她沒空閑,讓人給包下了。”

瘦子:“我們來一次,你這麽說,來一次,你這麽說,咋的,東來順的火鍋,你拿我們開涮啊?”

老鴇子拍手打掌:“小哥幾個,說這話可冤死我了,你們說,你們哪兒次來,我不遠接近送啊,就說上次吧,馬大少爺來了,我是一點都不敢怠慢,麻溜把雪姑娘叫來了……”

胖子哼一聲:“少說上次,就看幾眼,能當吃還是當喝呀?我跟你說,今個兒見不著雪兔,我們哥幾個就不走了,晚上,你叫桌酒席,我們在這兒接著喝。”

老鴇子:“哎喲,你們這不是難為我嗎……”

恰好這時,雪兔穿著和服,扭著纖細的小腰,邁著張不開腿的小碎步,從開著的門口走過去。

老鴇子暗暗叫苦,心裏罵那個雪兔,小狐狸精,這節骨眼,跑出來,豈不是火上澆油嗎!

馬明滿看著雪兔的背影,尤其是那段雪白後脖頸,誘得他心裏直癢癢,他掃了瘦子一眼,瘦子會意,抓起個茶碗,“啪”地摔在地上。

老鴇子嚇得身子一哆嗦,忙賠著笑臉:“馬……馬大少爺,別發火,你聽我說,雪兔今個兒真的讓人給包了,要不我能不讓她陪你嗎?”

胖子:“誰包的?人呢,我們看看,是誰。”

老鴇子聽這一問,抖起精神,聲音也提高了:“是個日本人,叫……叫啥……對,我想起來了,叫犬養,我也不知道他是幹啥,聽說是領事館的,挺大的官,上午就打來電話,說一會兒就到。”

馬明滿隨來的朋友,本來對日本人頗不服氣,七嘴八舌地說:

“日本人咋的,這也不是他的家,他不還沒來嗎,雪兔憑啥給他留著?”

“就是嗎,啥事兒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他日本人有啥了不起的……”

老鴇子說話軟中帶硬了:“哥幾個聽我說,咱這‘圈樓’日本人是半個東家了,再說了,這三樓專門待承日本人的,你們也不是不知道。”

馬明滿一聽,火氣騰地上來,忘記了自己是“紳士“了,起身說:“你們在這屋等著,我去會會雪兔。”

朋友們:“好了,你好好地玩,盡情地玩,我們在這兒守著,要是那個日本人來了,敢支愣毛,我們把他扔樓下去。”

老鴇子這回可慌了手腳,伸手欲拽馬明滿,被胖子一把推坐在椅子上,瘦子等人抱膀橫站在門口,等於變相地把老鴇子給軟禁了。

日本妓女都有屬於自己的房間。雪兔剛才去樓外雜貨鋪買點東西,不小心把和服弄臟了,回屋後,想換件衣服,剛解開懷,露出雪白的前胸和渾圓的肩頭,突聽門響,她回過頭,見一個男人闖進來,她嬌嫩的臉,驀地染上紅色,風塵女子竟有這般羞怯,可見她對男人來說,還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