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6/10頁)

敵人做夢沒想到會中了埋伏,他們還以為只是常富的三張爬犁,本想繼續跟隨下去,見爬犁又停下來,他們失去耐性,過早地暴露自己,這下可好,還沒等站穩,活動下幾乎凍僵的肢體,不知從哪個方向射來的密集子彈,打得他們暈頭轉向,當即七八個人被射倒,領頭的日本曹長,身中三槍,趴在雪地上,抽搐著幾下不動了。剩下的人,胡亂還擊,卻不知對方在何處。還有兩個日本兵,死硬抵抗,不住地喝喊著旁邊的滿軍士兵,可是無濟於事,滿軍士兵已把槍舉起來。

那個與常富對話的人,是個特務,聽到槍響,就地臥倒,待再想爬起來時,腦袋被槍口頂住,嚇得他忙扔掉匣子槍,身子哆嗦成一團。

馬明金手下的人沖上來,兩個日本兵挺站起來,怪叫著,端著帶刺刀的大槍,欲做最後拼搏,還沒等沖上來,兩聲槍響,再看那兩個日本兵腦袋開花,仰面倒下。老三團就是這樣,碰到日本兵,別說是頑固不化的,即便失去反抗能力的,也絕不饒恕,一槍斃命。這是馬明金下的令,他說日本人慘無人道,所以要以血還血。

常富除了那年因扒水壩與日本開拓團爭執,放過槍,這麽大的陣勢,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想到跟隨一路的爬犁上,坐的竟是日本人和滿軍,他好個後怕。來到馬明金面前,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大……大哥,這小日本是……是沖咱們來的,還是……”

馬明金安慰著:“常富啊,別緊張,先歇歇,喘口氣……對了,你啥時候發現他們跟在後面的?”

常富驚魂未定:“我們前後走了有一陣子,你說是他們想劫爬犁上的東西?那……那他們咋不早動手呢?”

馬明金一聽,心中的疑團越發濃重了,從敵人隱匿著裝上看,他們不想過早暴露身份,這更說明他們跟隨著常富是有目的的,換句話說,他們已經知道常富是在給義勇軍送糧。

那個與常富說過話的特務被押過來。

常富氣不打一處來,上前給特務一個大嘴巴,回頭對馬明金說:

“大哥,這小子可他媽的能白話,剛才在半道,跟我說他們是山裏木幫的夥計,還說去老爺嶺……”

特務的帽子被常富打飛了,露出大背頭,臉上的雪和鼻涕沾在一起,渾身發抖,活像條喪家之犬。

馬明金威嚴地:“我有幾句話問你,你能如實回答嗎?”

特務看出馬明金是當官的,哈下腰,帶著哭腔,連聲地說:

“長官,你只管問,我……我要是敢有半句假話,你……你一槍崩了我,我也是為了養活一家老小,才吃這碗飯的。”

馬明金:“你和被打死的日本人是哪部分的,為啥尾隨在後面?”

特務說他是天崗日本守備隊的通譯,這個守備隊主要任務是巡查鐵路沒線的安全,前幾天,接到從吉林市傳來的命令,配合由吉林憲兵隊來的特務,調查天崗大糧戶常大杠子,是否與山裏的反滿抗日分子有聯系,他與憲兵隊的幾個特務,化裝成小商販和收山貨的老客,幾次去過常大杠子住的屯子,在屯子裏收買了一個大煙鬼,並派人住在大煙鬼家,晝夜盯著常家大院。昨天,吉林市方面聽說還沒查出頭緒,不耐煩了,派來一個叫犬養的隊長,帶領一隊日本兵,來到天崗,準備今天對常家大院下手,恰這時,大煙鬼得到信兒,說常富起早去山裏,犬養當即決定分兵兩路,一路化裝跟蹤常富,弄清常富到底與什麽人接頭,如果對方人少,設法抓獲,若是人多,探明虛實……

馬明金知道犬養這個人,他專程從吉林趕來,這表明,敵人已發現他與常家大院有來往,並且要對常家下毒手。

常富問特務,那個大煙鬼是不是姓趙,特務點頭。常富對馬明金說,這個姓趙的兩姨兄弟是常家大院的勞斤,怪不得這個姓趙的煙鬼,這些天總來大院找他的親戚……

馬明金現在最擔心的是常大叔及其家人,他揪住特務的脖領子:

“你是說犬養已經去了常家大院?”

特務:“是,是,那個犬養讓我們抓到人,立即帶到常家大院,他……他在哪兒等著我們的信兒呢!”

常富才意識到什麽:“啊,你……你說啥,日本人去了俺家?真的嗎?”

特務:“回這位爺的話,我不敢撒謊。”

常富不知是驚還是怕,腿一軟,坐在地上,失神地:

“完了,完了,家裏沒個硬實人,這……這可咋整啊!”

三個車老板站在常富身邊,唉聲嘆氣,他們與馬明金等人不熟悉,不敢多說話,只是盼著常富能拿個主意。

常富騰地躥起來,抓過旁邊一匹馬,翻身躍到馬上。

馬明金上前扯住韁繩:“常富,你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