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9/9頁)

一陣山風吹來,他的身子有些寒意。他下意識地用雙腿踢踢身邊的崖壁,試圖找到可以下腳的地方,崖壁上光滑得厲害,他隱隱感到手腕一陣疼痛,自己的身子一直懸在崖壁上,他不知道可以堅持多久?他的心間晃過一絲陰影,這時他的手感到了韁繩輕輕地抖動,那根繩子慢慢地向上滑動著,他吃驚地發現,自己竟然慢慢地向上被提動著。他努力讓自己的身子不再晃動,雙腳輕輕地試探著尋找著可以落腳的地方,他幾乎用不上一點力氣。蘭騎兵的呼吸聲越來越重,成天貼在崖壁上,幾乎可以聽到它強烈的心跳。成天騰出一只手,試圖抓緊崖壁上偶爾突出的石頭,但他失望了,崖壁光滑濕潤,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成天緊緊地把眼睛閉上,聽天由命地把自己交給了蘭騎兵,他在心裏數著數,幫自己熬著這漫長的時間。……好象過了有很久,成天看到一道閃電亮起,他發現自己已離崖頂不遠了,就在他的手邊,竟然還有一棵小樹。成天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抓緊了那棵小樹。那棵小樹上長滿了小刺,他的手一下子就給紮透了,他疼得哇地一叫,左手抓緊韁繩,右手拉著那棵小樹。一點點地往上挪。蘭騎兵把自己的身子後縱著,雙腿緊緊地蹬著崖前突出的一塊石頭,它的頭上已被馬籠頭給勒出了深深的血痕,但它的頭一直高高地昂起著,它一步步地後退著,成天就在它慢慢的後退中,開始向上滑動。成天覺得時間太漫長了,他的手腕幾乎麻木了。那一米多的崖壁他幾乎用了半個多小時,成天的手終於觸到了崖頂上的那塊石頭,他用力把那塊石頭抓緊,手中的韁繩松開了,蘭騎兵定定地看著他,天色開始微明起來,成天看到,蘭騎兵的眼睛充滿了血絲,它的頭上是深深的血痕。成天的眼睛一熱。他的手上好象有股力量冒了出來,他一使勁,從崖壁下面爬了上來。他的上半身剛一接觸到懸崖上平坦的地面,全身就如同癱了似的,一下子俯在了地上,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蘭騎兵走過來,用嘴舔著他的頭發,他的舌頭輕輕地動著,成天覺得如同是小時候,母親輕輕地拍打他入睡的手,他覺得自己困極了,全身好象飄浮起來似的,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覺。

半個小時後,王青衣帶人尋到了懸崖上,他們在微明的天際中,看到成天躺倒在地上。蘭騎兵安詳地站在他的身邊,一動不動。它眼裏含著的,好象是一滴淚。

成天與蘭騎兵被運回到宿營地,他似乎進入了深睡中,到了天亮後,發起了高燒,全身一直打著抖,好象在做一個很深入的夢。他的全身都在緊張地起伏著,似乎在夢中被什麽東西追趕著。他嘴裏一直在說著咕噥的話,他一會兒是漢語,一會兒是蒙古話,但好幾次,人們都聽見了,他在喊,使點勁,蘭騎兵,快點,我沒有勁了。

王青衣看著成天的病情,果斷地下令,全連當天返回,提前一天結束這次野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