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7/9頁)

“很出人意料,但我總預感到有種不安,我怕他們堅持不下去,這兒的空氣太少了。”

“你的擔心有道理,可假如真的在這兒發生戰爭,我們面對的敵人可就不會在意我們能不能堅持下去了。”他把自己的衣服脫下,只穿一件襯衣,手中拿著那把長刀,走了過去。成天站在隊列的最前面,他持刀站在騎兵隊中。騎兵們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王青衣遠遠地與成天對視一眼。會意地喊道:“各班成戰鬥隊形帶開,占領出發地線。”騎兵們有些不習慣地帶開,他們的步子有些零亂。三分鐘後,王青衣看著大家如同步兵似地隱藏好,他舉槍向天,一聲槍響後,側翼一隊戰士縱身躍起,揮動馬刀,向山上沖去。接著從左邊右邊中間,攻擊隊形成散開狀向前沖去。他們的間隔拉開得很大,只是喊殺聲很沉悶。王青衣用望遠鏡尋找著成天,他看到成天沖在最前面,他的身子一直低伏著,並且不時地在奔跑中,改變著自己的路線,偶然還故意伏下,如同躲閃著對方的阻擊。他身邊的戰士們就不行了,大家的動作都有些變形,與其說是他們在沖鋒,倒不如說是在向山上跑步更為合適,有的戰士好象根本就不習慣這樣沖擊,他們手中的馬刀竟然拖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粗氣向山上跑。王青衣發現有個戰士在奔跑中,不時地捂著自己的腹部,他定睛細看,發現那個戰士的臉色非常難看,他跑幾步,就蹲下了。王青衣感覺那個戰士要出事,他的手一揮,一直騎在馬上的預備隊的戰士們立即沖了上去。就在馬隊沖出去的一瞬間,那個戰士倒下了。他捂著自己的腹部,在那裏不動了。幾個戰士立即蹲了下來,圍著那個戰士進行搶救。成天從前面折回,他看到騎馬趕上的醫生,對那些戰士們喊道:“把他交給醫生,大家繼續向前沖。”那幾個戰士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戰士,又向前沖了。成天手執長刀,他看一眼醫生,說:“把他交給你了,不準出任何事?”說完,又追了上去。

王青衣用望遠鏡子繼續看著沖鋒隊形,戰士們已沖上了半山腰,漫山都是向上沖的戰士們。大家的喊殺聲消失了,只有沉默的隊形。他覺得這種沖鋒太過於沉悶了,而那種沉悶中,蘊藏著某種讓人不安的感受。他轉身上了馬,向山上沖去。走到那個戰士身邊,那個戰士已醒了過來,他的衣服全部撕開了,醫生在用力為他扇風,好象要為他透口氣似的,他的鼻子上插著氧氣管。醫生說他只是由於供氧不足而出現的暫時休克,沒有什麽問題。這時有個戰士驚叫道:“又倒下了一個?”

王青衣看到不遠處一個戰士倒下去後,正順著山坡向下滾,一塊石頭擋住了他。他們趕緊跑過去,那個戰士鼻孔中尚著鼻血,但還清醒著。躺在地上,看到醫生就伸出手要吸氧。醫生給那個戰士把氧氣管插上。他為那個戰士號號脈。大聲地對王青衣說:“指導員,我建議立即停止這次沖鋒。這樣下去可能要出事。”

王青衣怔了一下,說:“好,你留下,我趕緊去山上,命令大家停止進攻。”他有些焦急地看著漫山仍在進攻的戰士們,含著眼淚,跨上了馬背。他的心裏被一種莫名的焦急給緊逼著,他覺出一種強烈的不安,同時為成天捏了把汗,這樣的訓練強度太大了,一部分戰士的素質明顯地受不了,讓他更為不安的是,再有幾個月這個連隊可能就會是另外一種命運了,萬一出點事,那可就不是他們所可以承擔的了。他縱馬來到成天的身邊,成天仍然揮著馬刀,向山上沖,他的後背濕透,腳步卻保持著勻速。王青衣從馬上下來,喊道:“連長,剛才醫生提出來要求終止這次訓練,我也是這個意思。已經有兩名戰士昏倒了,萬一……”

“萬一什麽哪,戰場上沒有萬一,我想知道那兩名戰士怎麽樣了?”

“只是缺氧性休克,都已控制住了。”

“那就好,我的意見是必須把這次訓練進行到底。出了事由我全權負責。”成天抹了把汗,大聲地吼道:“我不能讓自己的戰士在距離勝利還有幾百米的時候,讓他們終止進攻。”說完,大聲喊著沖呀,向前奔去。已經處於疲憊中的戰士們被重新激發起來,他們如同被打了針強心劑似地,叫喊著向前沖了上去。

王青衣覺得自己眼中的淚水終於掉了出來,他看著身後的那幾名預備隊的戰士,激動地喊道:“跟上沖鋒隊伍,隨時搶救傷員。”說完,把馬一打,跟著沖鋒的戰士們向前沖去。這時前面響起了歡呼聲,王青衣擡頭看見,成天已經站在了山頂上,他揮動著馬刀,向天上高高舉起,跑上去的戰士們也都把馬刀舉了起來,山頂上立起一片馬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