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5/9頁)

“為什麽?”

“他們可能會擔心自己能不能活著回去。不過我可給你說呵,你選的這個地兒做訓練場,也可真夠恨的,我看連裏的戰士不用訓練,能呆在這兒活下去就是勝利。說吧,現在離我們的宿營地還有多遠?”

成天看看他,大笑著說:“到了,就在腳下。”他擡手一指,遠處大家已經在那兒快速地支起綠色的帳篷,炊事班在升起炊煙了。

那縷炊煙真美,王青衣舔舔幹澀的嘴唇,想。

五十五、海拔高度

在高海拔上行走,給人很多奇妙的想法與感受。王青衣一夜沒有睡覺,他的頭疼得厲害,而成天卻睡得很死,還打著很響的呼嚕,他忍不住從床上坐起來,帳篷外好象很亮,他擡腕看表,也才三點多,離天亮還早得很,也就是說他的痛苦還得進一步持續。他無奈地起來,走到帳篷外,擡頭看到一輪低得如在頭頂的大月亮,散布著種金黃柔軟光亮,大地就是被它照亮的。山上安靜得讓人害怕,大地無聲無息,如同被什麽東西把聲音給封閉住了。王青衣發現,就是連那些習以為常的蟲鳴聲也沒有了,仿佛月光把一切都給隱藏起來了。遠處山上的白雪如同蒙上層黃色,閃動金鉑似的光亮。它們不象白天那樣閃動著刺目的色彩。他發現大地到了夜晚就開始了變化,他們與白天見到的根本就不一樣,好象是被一只看不到的大手給悄然更換過。他在這種寂靜裏呆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的心境竟然也給更換過似的,平靜而又寂寞,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睡意開始湧到了心裏,他看一眼那輪黃月亮,他發現月亮竟然可以摧眠,讓一個人走進夢鄉。他走回帳篷,尋到自己的床,然後躺下,很快就進入了夢境中。他竟然再不做夢,那一覺睡得又平靜又深入。他睜開眼時,看到窗外一縷陽光已走了進來,再一看表,竟然已經十點多了。他有些惱火地問聞聲走進來的通信員,說:“怎麽不喊我起來?連長哪?”

“連長交待不要叫醒你,他說你昨晚睡得太晚,身體不太適應,讓你休息。今天上午連裏就開始進行馬隊進攻訓練。”通信員說完,若無其事地去為他打來水,讓他洗臉,同時端上來早餐。

王青衣內心忽悠了一下,頭一天開訓,指導員不在,這不是笑話嗎?他匆匆洗漱完,隨便拿上個饅頭,向外面走去。但讓他不舒服的是,他的腳步如同踩在棉花上,雙腿很軟,走幾步就有些氣喘,好象氣也有些短。他這才發現高原的厲害。他走了幾步,把自己穩住,通信員把他扶住,關切地說:“你沒事吧,這是正常現象,去年我來這兒時,也是這樣,雙腿就不象是自己的,好象隨時要倒下似的,休息幾天,就能適應了。”

王青衣把頭拍拍,發現頭竟然不疼,他說:“我沒事兒,只是有些發軟,不會影響我的,他們在那兒訓練?”

通信員遙指遠處的山坡,說:“就在前面……”王青衣晃蕩著騎上馬,用力把馬韁帶緊,他覺得馬在奔跑時,他的胃裏有些惡心,好象要吐出來似的,他把身子伏在馬背上,努力不讓自己吐出來。但貼在馬背上顛得更厲害了,就在馬躍過一個高些的山坎時,他的胃一陣收縮,哇地一下吐了出來。

成天帶著人正在遠處的一塊山坡上訓練,今天進行騎兵隊連進攻訓練。戰士們排成幾個小的方塊,分頭從不同的方向向山上進攻。他穩立在一邊,用一面小旗來指揮著騎兵們的沖鋒隊形,騎兵們的沖鋒隊形很有些原始的意味,也就是說,很能讓他想起些在電影中或者是在電視劇中的形象。他發現,騎兵們除了手中所拿武器的變化外,基本上就還保持著一種古老的傳統。騎兵們在沖鋒時的樣子很讓人有些沖動,王青衣被那些騎兵們的樣子給弄得身子都有些發顫,他覺得自己身上有股埋伏著的詩人氣或者近乎於神經質的敏感,每次看到那種大場面的進軍以及震蕩人心的場面,他總是覺得自己難以自制,渾身發緊,眼睛發熱。王青衣覺得這些場面對他來說,近乎於一種考驗。當然他內心中無數次地渴望與這種感受重逢。因為能讓他激動的場面,往往也可以讓他清醒,也能夠激發出他內心中的某種潛伏很久的想法與欲望,他的妙思與感受可能就在瞬間升華,並從那些紛亂的感想中,尋找到屬於自己的想法與思想。現在他又面臨這種場面,他看著那些騎兵奔馳的樣子,一下子就從剛才的難受中抽了出來。他目測了一下騎兵們沖鋒的隊形與前面的目標,大約有五公裏的間隔,這麽長的距離他們的裝甲連要求在二十分鐘內突破,但這些騎兵哪?他看了一眼成天,成天冷冷地看著騎兵們向前沖鋒,他的面部沒有一絲表情,只是他不時地看表,王青衣大約估計了一下,發現騎兵們成散兵隊時,可能要用十五分鐘時間,他們的時間竟然比他的裝甲還快。他有些愕然地看著正在向前攻擊的騎兵隊,騎兵們散開在幾千米的寬度上,每匹馬的間隔大約有十多米,騎兵們隱伏在馬上,只見到馬刀的閃光,看不到人。五分鐘後,第一隊攻擊小組已進入攻擊目標,並把紅旗插在了山坡上。成天冷冷地看了一眼表,對一邊用旗子指揮的副連長說:“收隊,讓他們迅速拉回來。你告訴他們,比預定時間慢了一分鐘,這麽慢的速度還有什麽理由在那裏插旗子呢?你告訴他們,這次他們減員六人。必順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