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與藤田(第7/10頁)

“怎麽說呢……”我因為他的求助而感到為難。

“其實,剛才老爺子給我消息說,他們下個星期會跟栗木談判。雙方都不帶自己人,―對―地坐下談判想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

“你是反對談判的吧?”

“所以我要在談判前抓住機會。”藤田的雙眼一亮,不是因為興奮,而是促使他下決心的那堅強的意志力在閃出黑暗之光, “栗木會單獨出現在談判地點,我就是要抓住時機動手。對方如果只有一個人,那我―個人也能幹掉他。”他說著把目光落到槍上。

“下星期哪天?”

“星期三,還有6天。”

“原來如此,是這麽回事啊。”我險些擊膝叫絕。事情將會如何演變己經一清二楚。我們調查部的工作人員被派到人間後,共有7天的調查時間。如果結論是“可”,那麽調查對象翌日便會身亡。也就是說,我的調查對象會在我來到人間後的第八天死亡。

而這次,我被派到人間的時間是昨天,周三。也就是說,如果藤田會死亡,就是在第八天,也就是下一個周三。

而藤田如果確實打算在那天襲擊栗木,那他很有可能當場迎接死亡。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卻具有相當大的可能性。

“你相信這消息?”我問他。

“什麽意思?”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栗木當天真的會不帶手下單身赴約嗎?不,或者應該說,你的老爺子真的會在那天跟栗木見面?”

“什麽意思?”他重復著相同的問題,但是看得出來,他應該已經明白我在說什麽了。

沒必要故弄玄虛,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就說: “難道你就不可能被出賣?”

如果是這樣,就很容易明白了。藤田的組因為某種原因和栗本作了交易--多半是金錢吧。人類對金錢有著令人不可思議的執念。明明有著比金錢貴重無數倍的音樂,他們卻偏偏肯為了金錢做幾乎任何事。

所以藤田被出賣了,極其可能。用來犧牲的羔羊--我腦中浮現出這麽一個詞,然後開始想象下周三可能發生的情形:藤田為了殺栗木而沖到路上,結果事先埋伏好的栗木手下像沸騰的水蒸氣般突然冒出,齊刷刷舉槍對著他,緊接著毫無征兆地集體開火,於是藤田倒在地上,鮮血染紅西裝,逐漸失去了原本的顏色--這應該就是寫好的劇本吧。

藤田怒目圓睜,幾乎想要把我生吞活剝: “你是想說老爺子會把我賣掉?”但他並沒有朝我撲上來。

“有這個可能。”我們只有在第八天見證調查對象死亡時才能知道他們的死因,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們作出預測。

“千葉先生,你是認真的嗎?”

“工作當然要認真啊。

“工作?”

藤田的反問讓我一時失措,我趕緊扔了一個別的問題過去,盡管我對此不感興趣,也不是非問不可,但為了掩飾一時失言,我還是問了: “如果真是那樣,如果那真的是個圈套,你打算怎麽做?會放棄刺殺栗木的念頭嗎?”

“不。”藤田這時突然松脫了集中到面部上的勁道,適才的堅定與執著如煙霧般消逝, “我還是會去殺他。”他的聲音很平靜, “我怎麽能輸給那種違背道義的人。”

我很想告訴他: “真可惜,你輸的幾率相當之高。”我問他: “如果你死了呢?”

“那也比落荒而逃好。這是我的心聲。”藤田的表情沒有一絲虛假。只要沒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我就打算給出“可”的結論了,所以我在心裏回應他說: “是你的心聲啊,那就好。”

8

接下去的幾天,過得平平靜靜。雖然按常理,我既然已經有了結論,就應該快點把報告交上去以完成工作,但如果這麽做,我就會損失好幾天聽音樂的機會,所以我堅持在公寓裏賴到最後一天,其間監查部的人自然也曾經來詢問工作進展如何,而我也跟往常一樣曖昧地回答他們“正在調查”。所幸的是,阿久津帶了一部小型收錄機過來,所以在公寓裏也能聽到音樂。

而藤田就像把栗木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每天過著平凡的日子:表揚阿久津做的飯菜,偶爾睡睡午覺,偶爾鍛煉鍛煉肌肉,偶爾還同我一起欣賞音樂。

“混黑道的一般不會聽這種東西,說是這跟我們的傳統啦文化啦不符合。”藤田坐在沙發上,朝我擠了一眼,“但是,酷的東西就是酷,對吧?”他用手指著收音機說,“這首歌是滾石的《ROCKS OFF》。”聽起來像是一首歌名。“看見已經60多歲的米克·賈格爾①仍然在唱搖滾,不由得就熱血沸騰。如果能像他那樣做個有著一骨子傻勁卻又很酷的成年人,感覺還真不賴。”

“是那樣啊。”雖然我並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話,但禮貌性的附和總是要的。重要的是,我現在聽到的歌曲在酣暢中帶著強烈的躍動,讓人通體舒爽,聽著這樣的音樂,我感到很幸福。

“喂,大叔,藤田老大的味道特別吧?”阿久津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