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4/9頁)

自從劉振亮、王存金案件結束之後,我好像做了一場惡夢。當惡夢醒來的時候,我慶幸自己已經得到了新生、感謝你為我保存了名譽,在歌壇上仍然得以發揮我的特長。萬想不到這個時候,有一個蓄謀已久的巨大魔爪在黑暗中向我攫來,這是股難以抗拒的力量,我深恨這個卑鄙毒辣的家夥!我不甘心他的陰謀得逞,所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程科長言辭懇切,再三動員她把內情說出來。

黎麗麗的答復只有斬釘截鐵的一個字:“不!”

“為什麽?”程科長看著倔強的麗麗,心裏打了一個疙瘩。

“我想來想去,無計可施,迫不得已才選擇這條路以求大解脫!”說時聲調淒楚,哽噎抽泣。

“黎小姐,你不要難過,你聽我說,人生的途程,禍福無常,變幻莫測。它好像下棋一樣,裏面的奧妙變化無窮。不會下棋的人,每見自己棋子輸多了,望著殘局,心慌意亂。覺得窮途末路,敗局已定,無可挽回。在這關鍵的時刻,假使有一個善於下棋的人站在他背後,看個真切,輕輕地推了一步,再看棋局,全盤改觀,轉敗為勝。這叫做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是象棋、圍棋的高手,此中道理,你一定體會很深。所以說,人生的途程是戰鬥的途程,戰鬥必須講究藝術。你太純潔了,涉世未深,不會巧妙利用權變,臨事無法應付,悲觀喪志,不到終局,就把棋盤推了,這怎麽行呢?”

程科長苦口婆心地開導她,希望她能夠說出自殺的原因。結果呢?又失敗了!黎麗麗仍然緘口不答。

程科長又用激將法來激她開口。他深深地回一口氣,說:“哎--我估計錯了,我沒有分清恩怨,你對我沒有友情,只有敵意,因為我破獲了劉振亮和王存金案件,使你在精神上和經濟上受到了難以補償的損失,你怨我!恨我!你對於我只有仇恨,沒有共同的語言,怎麽會對我吐露真情呢?”

這一激,黎麗麗忍不住哭了,抽噎地說:“你的話太傷我的心了!其實我完全為你的利害著想。不願你卷入這個不幸的旋渦,所以寧願自我犧牲。對方來頭非同小可,勢力極大,手腕陰狠毒辣。他處心積慮,早對我存凱覦之心,對我過去的事情了如指掌,還進一步制造一種極其卑鄙的材料,對我進行威脅,欲得我而甘心。除非我妥協了,屈服了,嫁給他,沒有別的辦法!像他這樣品質極端惡劣的小人,我嫁給他,就等於毀了自己。與其將來在精神上長期忍受折磨,不如於今天幹脆離開這個苦難的塵世!”

“你有沒有把我的力量估計在內?”

“我唯一希望你能夠體諒我的苦衷!我實在不忍心讓你也卷進這個危險的旋渦。即使你勝利了,他還會暗害你。對你只有壞處,對我也無濟於事。就因為我不願牽連你,不願苟且偷生,所以下定決心走自盡的道路。你要想從我的嘴裏知道內情,完全不可能,千萬請你原諒!”

黎麗麗的話已經說絕了,程科長深知她的性格。看來在她身上無法探到實情,為爭取時間,另找途徑,他非常懇切地向黎麗麗提出一個要求:“麗麗小姐,請你信賴我,我一定以最大的努力,圓滿解決你的問題。希望你用你的人格向我保證,在三天之內,不要再萌自殺的念頭,靜候我的好消息。”為了安慰黎麗麗的心,他只得誇下海口,這是權宜之計。

黎麗麗感激他的熱情,微微地點點頭。她意識到程科長馬上就要離開她了,這時她感到空虛和依戀。真摯的友情,酸楚的心事;溫暖的慰藉,冷卻的心靈;生的欲望,死的召喚,在她矛盾的心湖裏泛起了漪漣,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異樣的感受。

程科長撫慰再三,然後向她辭別,相約三天之內再見。

黎麗麗想掙紮起床相送,被程科長勸阻住了。他乘機在床頭接了電鈴,那位護士笑盈盈地推門進來。程科長先向地道謝,請她細心看護。

臨行,護士告訴他,院長已在門外恭候他多時。

這位院長,姓劉名郁,江蘇真如人,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由於保養得好,雖然鬢發斑白,卻紅光滿面,看來已有六十高齡。他穿著深灰色白條紋英國華嘰西裝,溫文爾雅,十足的學者風度。

一見程科長出來,劉院長馬上迎上去,跟他熱烈握手,邀請他到私人會客室攀談。會客室裏早已準備好名煙、名酒、香茶款待他。

交談之間,程科長知道他與黎麗麗的關系十分密切,是黎麗麗敬重的知音。他對黎麗麗的情況知道得很清楚,他說:“麗麗是歌壇上的奇葩,唱歌的藝術造詣很深,有唱歌的天賦,天生一副好嗓子。音質圓潤、純凈、音量寬宏、豐滿,音色妙不可言。她裊娜多姿,明眸傳情,舉手投足,造型優美,都能動人心弦。我見過許多歌星,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她的歌,唱出人們的喜怒哀樂,唱出人們的心聲,給人以啟發,以鼓舞。這就是她對社會的貢獻。她熱愛自己的職業,經常搜集中西文唱片,吸取中外歌星的特長,熔於一爐,力求突破。數年來她活躍歌壇,曾在蘇州、杭州、上海等地登台演唱,往來不同的歌廳、劇院和夜總會。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在南京發紅了,被譽為‘秦淮之花’,“金陵歌後’,在這人才濟濟的京華。成為一代紅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