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案 水上浮骸(第4/6頁)

飆哥簡單匯報了我們的前期工作,說:“就差年齡了,這個……真沒辦法。”

榮主任贊許地點點頭,說:“年齡有辦法。”他徑直走到屍塊旁邊,把眼鏡推到額頭上,對著屍塊的乳頭仔細地看了2分鐘:“定24歲左右吧,沒有哺育史。”

直到現在,我依舊無法理解榮主任是用什麽辦法準確推斷的年齡,我想,這也應該是統計學意義上的經驗之說吧。

5分鐘後,我們制訂了屍源尋找的條件:“女性,24歲左右,無哺育史,身高161厘米左右,體重47公斤左右,胸口有一顆芝麻大的紅色痣。”

正在我們為順利得出結論欣喜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呼天搶地的聲音。

3

第一批認領屍體的家屬到了,都是南江本地的。我突然想起了我的職責:接待。

我帶著第一批家屬來到了屍庫,兩名男子架著一名中年女子,那女子的精神已經幾近崩潰。當我從冰櫃中拖出一具屍體,拉開屍袋露出死者面容的時候,那名中年女子頓時暈厥過去,旁邊的兩名男子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趕緊摘下手套,扶起癱軟的婦女,說:“節哀吧,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別出事!”就這樣,我們把婦女攙上警車,送往附近的醫院。

後面的幾天,一方面全市各派出所都在用我們通報的屍源條件在轄區內尋找符合條件的失蹤女性,另一方面,我在艱難地接待交通事故中喪生的女孩的家屬。用艱難這個詞一點兒也不誇張,我也深刻體會到了飆哥讓我接待他們的含義。作為一名法醫,必須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而這樣的心理素質,不僅要在現場和屍檢過程中鍛煉,更要在人情冷暖中磨煉。這些天來,我見到了一幕幕人間悲劇,那些剛剛得知孩子突然逝去的家人,有的愣在那裏任憑眼淚鼻涕流下,有的當場昏厥不省人事,有的呼天搶地哭聲震天,有的撲到僵硬的屍體上不停地親吻死者的面頰和嘴唇……可憐天下父母心,目睹那些父母的悲傷和絕望,我的心都碎了。

艱難度過了這幾天,屍源也有了著落。

派出所發出的協查通告收到了很多線索,DNA實驗室逐一都排除了。倒是這一天,有一對老夫妻來到派出所報案,說是自己的女兒24歲,沒生過孩子,163厘米,大約50公斤,這些天電話聯系不上,打電話詢問自己的女婿,女婿說是去外地進貨了,所以沒有在意。不過看到派出所的協查通報,越想越害怕,就來派出所問問。

DNA的比對結果很快出來了,死者正是這對老夫妻的女兒小紅。

知道結果後,我對飆哥和榮主任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利用三塊軟組織準確推斷死者的身高、年齡和體重,簡直是奇跡。同時,我也深刻體會到,當一名法醫,不僅要有紮實的理論基礎,更要善於發現、利用周邊的條件為案件所用,能靈活利用看似不著邊的線索為案件所用,這就是區別一個好法醫和一個普通法醫的關鍵。

死者的丈夫很快被刑警隊控制,幾經審訊,這個男人一口咬定小紅是外出進貨,還沒有回來。雖然這個男人的嘴很嚴,但是他的嫌疑也很大,一來他電話聯系不上妻子卻不去報案,很反常,二來他的職業很特殊——他是個屠夫。

另外,最讓人生疑的是,這個屠夫右手的小拇指沒了,斷端還包紮著紗布。

審訊的時候,我們拆除了屠夫手上的紗布,發現他小拇指斷端的皮膚已經被縫合了,斷端還是比較整齊的,從這一點看,和他自己交代的切肉的時候不小心切掉了自己的小拇指還是很吻合的。

“這個斷指和這個案子沒有多少關系吧?”我問道。

飆哥搖搖頭:“我不這樣認為,一來他不是左撇子,既然習慣右手拿菜刀,就是切掉手指也應該切掉的是左手的手指;二來嘛,斷端的皮膚已經縫合了,即使斷端不整齊,從皮膚表面看也是看不出來的。”

“X光!”被飆哥一點撥,我很快想到了辦法。

X線光片很快就出來了,屠夫的小拇指只從近節指骨的中段斷裂,可以明顯看到斷裂面呈輕微的鋸齒狀,也就是說,他指骨的斷裂形態,不可能是菜刀形成的。

“看這樣的骨折面,像是被牙咬的。”我又在主觀臆測了。

沒想到這次卻得到了飆哥的贊同:“很有可能就是牙咬的。”

屠夫的嫌疑迅速提升,我們決定搜查他的住處。“如果小紅像他說的那樣是去進貨,被殺害分屍的現場應該是別處。但如果小紅是被這個屠夫殺死的,分屍的現場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家。如果僥幸他打掃得不是很幹凈,那麽我們會在他家找到一些證據的。”飆哥信心滿滿。

屠夫的家是一幢獨門獨院的小平房,前面是他賣肉的門面,中間是兩間臥室,院裏有幾間豬圈和一間屠宰房,院子後面還有一片半畝左右的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