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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邁利想聽。

“五萬瑞士法郎。也許你想簽一張支票給我?”

托比等待著憤怒的吼叫,但什麽都沒有。

“全給萊比錫?”

“當然。這是萊比錫的條件。還有誰會這麽神志不清?”

“瓦拉狄米爾自己呢?他要什麽?”

略微遲疑了一下。“什麽都沒要。”托比不情願地說。然後,像是要把這個話題拋開似的,他又燃起了一股新的怒火。

夠了!所以,赫克特要做的就是自己花錢飛到漢堡,搭火車北上,在萊比錫一手導演的瘋狂的陷阱遊戲裏扮演兔子的角色,萊比錫準備拿那些把戲應付東德人、蘇聯人、波蘭人、保加利亞人、古巴人,當然,現在還有中國人。我告訴他——喬治,聽我說——我告訴他:‘瓦拉狄米爾,老朋友,原諒我,請注意聽我說。告訴我,這事到底有什麽重要性,讓圓場必須付五千瑞士法郎的預付款,就為了奧圖·萊比錫的一場勞什子的試聽?瑪麗亞·卡拉斯44從來都沒要這麽高的代價,而且相信我,她唱得可比奧圖好太多了。’他握住我的手臂,這裏。”托比示範地抓住自己的雙頭肌。“他抓住我,像抓住一顆柳橙似的。那個老家夥有些特別的技巧,相信我。‘替我去拿文件,赫克特。’他用俄文說。那是很安靜的地方,博物館。每個人都停下來聽他說話。我感覺很不舒服。他哭著說:‘看在上帝的分上,赫克特。我是個老人。我沒有腿,沒有護照,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只有奧圖·萊比錫。到漢堡去,拿文件回來。麥斯看到證據,就會相信我,麥斯有信心。’我試著要安撫他。我告訴他,這些日子以來移民絕不是什麽好事,政策改變,新政府上台。我勸他:‘瓦拉狄米爾,回家吧,下幾盤棋。聽著,我會找一天到圖書館去,也許去玩一盤。’然後他對我說:‘赫克特,這件事是我起的頭。是我帶消息給奧圖·萊比錫,叫他去探查情勢。是我給他錢去做基礎工作,我所有的錢。’聽著,這是個悲哀的老人。忘了吧。”

托比停頓了一下,但史邁利沒有動靜。托比站起來,走向酒櫃,倒了兩杯非常普通的雪莉酒,一杯放在桌上,德加的銅雕旁。他說:“幹杯。”一飲而盡,但史邁利仍然一動也不動。他的毫無反應重新激起托比的憤怒。

“所以是我殺了他,喬治,可以了嗎!是赫克特的錯,可以了吧。赫克特個人要對這個老人的死負全部的責任。這正是我需要的!”他揮舞雙手,手掌朝上。“喬治!你來告訴我吧!喬治,為了這個故事,我應該到漢堡去,非正式的,沒有掩護,沒有保姆?知道東德的邊界在哪裏嗎?離呂貝克45兩公裏?甚至更近!記得嗎?在特拉沃明德,我們必須留在街道的左邊,否則你就誤投敵營了。”史邁利沒笑。“如果我在極渺茫的機會下活著回來,我就可以去拜訪喬治·史邁利,和他一起去找索爾·恩德比,像個無賴一樣敲他的後門——‘讓我們進去,索爾,拜托,我們有非常重要的情報,是最最可靠的奧圖·萊比錫提供的,只要五千瑞士法郎,就可以試聽童子軍規則絕對禁止的情報?’我應該這樣做嗎,喬治?”

從衣服內側的口袋裏,史邁利抽出一包皺巴巴的英國香煙。從香煙盒子裏,他抽出一張土法煉鋼洗出的照片,靜靜地遞過桌子,交給托比看。

“另一個人是誰?”史邁利問。

“我不知道。”

“不是他的搭档,那個薩克森人,以前和他一起偷雞摸狗的那個人?柯列茲奇瑪?”

托比·伊斯特哈斯搖搖頭,繼續看著照片。

“那麽,另一個人是誰?”史邁利又問一次。

托比遞回照片。“喬治,注意聽我說,拜托。”他平靜地說,“你在聽嗎?”

史邁利可能在聽,也可能沒聽。他把照片收回香煙盒子裏。

“現在,這樣的照片已經可以偽造了,你知道嗎?非常簡單,喬治。如果我想把某個人的頭接在另一個人的肩膀上,只要給我器材,兩分鐘就可以搞定了。你對科技不在行,喬治,你不了解這些事。你不能從奧圖·萊比錫手中買照片,你不能從班納堤先生手中買德加,懂了嗎?”

“也可以偽造底片嗎?”

“當然。你偽造照片,然後拍下來,你就有一張新的底片了——為什麽不行?”

“這張是偽造的嗎?”史邁利問。

托比遲疑良久。“我不這樣認為。”

“萊比錫經常旅行。如果我們需要他,如何召喚他?”史邁利問。

“我們對他敬而遠之。徹底的。”

“所以我們要如何找他?”

“例行的會面就登在《漢堡晚報》的征婚廣告上。佩特拉,二十二歲,金發,嬌小,前歌手——這些鬼話。喬治,聽我說。萊比錫是個危險的無賴,有很多亂七八糟的關系,大部分都還在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