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安承林派來接程季皓的兩位司機開著一輛保姆車, 輪流休息一路不停跑了四百多公裏,晚上趕到了南湖城。

在此期間老姚帶來兩個人一直在招待以照顧他生病為由守著程季皓。

程季皓心裏感嘆安承林對他的貼心安排, 早知道早一點跟安承林賣賣慘,也不至於受這麽多天的罪。

他還看到兩位司機是安承林和齊靜最信任的司機兼任保鏢,派他們來接,可見對自己的重視程度。

而且寬敞舒適的保姆車,在回去的路上他還可以舒服地睡上一覺。

他原本想讓兩位開了數小時車的司機歇一晚,說:“要不給你們定兩個房間,咱們明天早上出發。”

結果司機立刻搖頭, 說:“我們不累,安先生擔心你的身體,讓我今晚就把你接回去。”

正好,像這樣簡陋又寒冷的招待所,程季皓是一晚都不想再住。

他聽了司機的話立刻收拾行李,坐上了返回S市的車。

上車前程季皓吃了一次感冒藥,上車沒多久就沉沉犯困。車開的很平穩,躺倒的車座很舒適。車窗的簾子為他遮擋著路燈,沉暗溫暖的車廂讓他很快進入睡眠。

這一覺他睡的很安穩,還做了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面像走馬燈一樣回放著以前的記憶片段。

有那年大學開學時, 安承林親自送他去學校,找到他的宿舍,親口拜托同宿舍的同學讓照顧好他。

有他過生日時,齊靜親手下廚給他烘培生日蛋糕, 帶他去量身定做最高档西服。

就連他現在戴的金框眼鏡, 也是齊靜在意大利為他定制的純手工制作的眼鏡。價格非常昂貴。

還有安歌小的時候, 抱著一大堆作業推開他的房間門, 愁眉苦臉地跟他說說:季皓哥, 這題都太難了,你給我講講嘛。

大約是病痛讓他忽然有了些感懷,有了些依賴。

朦朦朧朧中他伸手扶了扶鼻梁上架著的金框眼睛,心想:等他回到S市,湊到六百萬封口費匯給雕哥那些人之後,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以後安安穩穩地生活在安家,勤勤懇懇地在安氏工作,這樣的人生......其實也不錯。

不!

程季皓猛然驚醒,他用力搖著昏昏沉沉的大腦,把安逸的想發全部搖出去。

首先,安歌那樣的囂張任性不學無術的少爺,哪裏擔得起規模宏大的安氏集團的大任。

這個世界本就是強者生存。

安歌這種人僅僅是生為安叔和靜姨的孩子,就能享受常人沒有富貴奢華,過著任性揮霍的生活。

憑什麽!不公平!

要是沒有安家,沒有安叔和靜姨,他是最先被社會淘汰的渣滓,他連活都不會活下去。

沒有了安歌自己會擁有更多,甚至更多。整個安家,整個安氏集團都會是他的。

車終於停了。

車窗上擋著黑色的簾子讓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只知道外面是寂靜的深夜。

司機在前面提醒他:“到了,程先生下車吧。”

終於到家了!

程季皓平躺在寬大座椅上,慵懶地伸展四肢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而後才升起座椅坐起身體。

當他打開車門剛邁出去一條腿的時候,動作突然頓住了。

他愕然發現,外面不是熟悉的安家。

他轉頭問司機:“這是哪......啊---!唔!”

話音未落,旁邊立刻沖過來幾名警察,幾乎是眨眼睛將程季皓一把拽下車,雙臂反剪很住扣摁住。

“啊----!你們做什麽!你們幹什麽!放開我!”程季皓大聲喊著。

原本就腫疼的嗓子,因為叫喊帶來撕裂般疼痛,被警察反剪扣住的雙臂更痛。

痛的他雙眼泛紅,眼淚跟著就流了下來。

“你們什麽人,放開我!”他像掙紮,卻渾身用不上力氣。

狼狽地如一條快死的魚,被迫彎下身體望著暗黃路燈映照下的水泥路面。

“哢嚓”一聲脆響,堅硬金屬的冰涼觸感從手腕處傳來,程季皓猛地一個激靈。

手銬。

他被束縛了。

他這才冷靜下來,也終於看清楚了抓他的人,是幾個穿著警察制服的男人。

他驚望著,寒冷的深冬讓他一開口說話,就哆哆嗦嗦:“你,你們憑什麽抓我,安叔呢。安叔,安.....”

他頓住了。

路燈的光線照不透漆黑的夜晚,他的視野不能將周圍所有的人和事物收進眼底。

知道程季皓環顧周圍,才看到了警察局的大門的台階下站著的幾個人:安承林,齊靜,安歌,顧琛......

台階上的白熾燈很亮,燈光如晝,亮的耀眼。

他們仿佛站在光明處,望著他,望著狼狽的他,靜靜地看著警察做的一切。

他們的目光像審判者。

一瞬間,他如同掉進了冰窟之中,冷的他渾身僵硬打顫。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