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我會帶你,徹底離開大魏……(第2/4頁)

偏偏眼下又要做出一副卑微的姿態。

“殿下,請您用膳。”

此時,顏致遠又說了句,接著輕舀了勺熬得金黃濃亮的湯送至穆染的唇邊。

“奴的手藝不好,比不得明安殿的小廚房,只能委屈殿下了。”

他就這樣跪著,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膝蓋在這寒冷的冬日之中會受到什麽影響。

顏致遠只是將手中的湯舉著。

穆染卻一直沒動。

她微微垂眸,看著跟前的人。

對方還是同在她身邊時是一樣的,看上去便是低微的模樣。

那時他在穆染身旁伺候時,便時常都是安靜不開口,有時一整日下來,連原本衣擺上微微皺起的褶皺都是一樣的,因為他根本連指尖都不會動一下。

如今也一樣。

穆染沒有喝下他遞過去的那湯,他便一直這樣擡著手。

也不知他是怎樣練出來的,眼下這樣跪在地上高舉著手,若是換了旁人早就因為酸麻而堅持不住了。

可他卻仿佛一點不受影響一般,不僅面容上沒露出絲毫難受的神情,一雙手更是穩極了,那先前舀在勺中的湯一丁點也沒灑出來。

他就保持著這樣的動作,似乎一定要等到穆染喝下才甘心。

“……”

半晌後,穆染微微低頭,將那勺湯咽了下去。

顏致遠的面上綻出一點兒笑,馬上又重新舀了一勺。

這回穆染沒再同先前一般,她安靜地將對方喂過來的湯盡數喝下。

過了不知多久,這湯終於喝完,顏致遠也小心翼翼地替她將唇角擦幹凈,爾後方道:“這幾日要委屈殿下了,奴已經在尋旁的落腳之處了,這兒的條件確實簡陋了些。”

他說這話時,整個人卻沒有站起來,而是一樣跪在地上。

言語之間依舊帶著恭敬。

在他的心中,自己似乎還是那個被長公主從奚官局帶出來的賤籍,這一點,並不因著他脫籍而有所改變。

穆染卻並沒有理會他的話,反而開口,徐徐問了句:“先前銀團那樣喜歡你,是不是你動了手腳?”

顏致遠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一怔,回過神來後便低低應了聲。

“是。”他道,“殿下從奚官局救了奴,可之後卻再沒有叫奴去跟前伺候,奴想多見見殿下,便給銀團喂了點東西。”

什麽東西他沒告訴穆染,可看銀團當初的表現,只怕也不是什麽好的東西。

“銀團不過是個兔子,你在它身上費那樣多心思,不覺得有些多余?”

“銀團確實只是兔子。”顏致遠道,“可殿下喜歡它,那對奴來說,它便是奴的機會。”

顏致遠告訴穆染。

銀團當初走丟時,確實是他找回來的,可那時的銀團之所以對他那樣不喜,甚至狠狠地咬了他,皆因他當時直接對銀團動了手。

因為那兔子是陛下送與長公主的。

且長公主還那樣喜歡它。

“殿下能那樣喜歡一只兔子,可救了奴後卻再也沒理會過奴,奴不甘心。”

因為不甘心,所以他連一只兔子都嫉妒。

銀團當時因為被他傷過,所以才會那樣討厭他。

只是後來,穆染去行宮避暑時,他想到可以用銀團作為接近殿下的機會,所以才會給銀團喂了那讓它極喜歡的東西。

那東西對動物來說有一定的依賴性,長時間食用會有些癮,且除了喂它的人,對旁人都會無比暴躁,而不讓人碰。

這也是當初穆染從行宮回來後,為什麽銀團見了她會那樣狂躁的原因。

因為那段時日中,顏致遠一直在喂它,導致它只認顏致遠,而拒絕任何人的接近。

顏致遠想借此來親近穆染。

只是他沒想到之後殿下會忽然不讓他再照顧銀團。

“既然一切都是你做的,為何眼下告知本宮?”穆染道,“你原本不是藏得很深?”

聽得這話,顏致遠不由地笑了聲,帶著些自嘲。

“殿下不是早就猜出來了嗎?”

什麽叫藏得深?

若是時至今日殿下都不知道這事,那便是他藏得深,可眼下是殿下親口問出的,且先前尚在明安殿時便已經不讓他再靠近銀團了。

這便代表當時殿下已經知道了一切都是他做的。

他總以為自己隱藏的好,可實際上,他做的那些事,殿下早已猜出。

“奴離宮前的那段時日,殿下幾乎每日叫奴跟前伺候,可又從不讓奴靠近,想來也是為了不讓奴將陛下的身世告知旁人吧。”

顏致遠道。

“您的視線根本就從不會落在奴身上,可奴還是因此高興極了。”

因為過於高興,所以忽視了那點。

直到殿下開口讓他離宮時,他才想明白這點。

其實也是他自己不願面對罷了。

分明是細想想就能明白的事,可他卻一直自己騙自己,覺得殿下應當是對他上了點心的,不然也不會日日叫他去跟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