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一幸免(第3/4頁)

他說他是她一個人的,等她長大一點,證明給他看。

如今呢?

阮薇心裏難受,可她傷心到逼著自己不能哭。

尖銳的喇叭聲此起彼伏,兩側被堵住的車主全都急了。葉靖軒就不讓開,一個人擋著整條街的通路,誰也別想走。

他不管嚴瑞還在,叫她把梳子拿回去:“非要和我鬧別扭?你不想看見夏瀟,我把她送走,你不想在這裏開店就跟我回去。”

阮薇搖頭:“不是因為她……如果我說讓你放手,什麽都不要了,離開敬蘭會離開蘭坊,就和我兩人回南省去,你願不願意?”

葉靖軒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行。”

阮薇早知道他的答案,這條道上的男人誰能輕易放棄,他們人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她了解他,反而如釋重負,嘆了口氣說:“你看……靖軒,你有你的野心,可我成全不了。”

嚴瑞再度示意阮薇上車:“走吧。”

阮薇逼著自己不去看葉靖軒,低頭上車。嚴瑞很快搖上車窗就要開走,葉靖軒卻突然往他們這裏沖,差點剮到旁邊的車。

方晟已經從“等待戈多”裏跟出來,一看他這樣急了,跑過來拼命攔住他:“三哥!小心!”

可他已經徹底怒了,沖過去就像不要命。方晟眼看拉不住,喊手下出來擋住周圍所有的人和車,誰也不許靠近。葉靖軒過去一把拉開嚴瑞的車門,非要把阮薇拽出來:“你敢跟他走?信不信我現在斃了他!”

“葉靖軒!”阮薇再忍不下去,可是嚴瑞按下她的肩膀,他摘了眼鏡看向車外的人,只說了一句話:“讓她自己選。”

葉靖軒目光越來越暗,松開手看著她。

她被逼得無法開口,嚴瑞和葉靖軒,她該怎麽選?

不遠處路人通通聚在一處,吵嚷的聲音越來越大,亂七八糟,浮生亂世。

葉靖軒怒極反笑,靠著車門松開手,冷眼打量他們兩人。他還拿著那把梳子,反反復復臨摹那些雕刻的印記,伸手遞給她。

阮薇看著他想起過去那點小心思,他不經意送了梳子,她就慢慢為他留長發……她會寫的第一個字就是自己名字裏的“薇”,所以他從小就送她薔薇花。

南省日照充足,薔薇花都開出了紫色,這顏色難得,可這花其實不金貴,野生好養活,只有他才捧在手裏當寶。

一個女人能有多少青春年少,好的壞的,她畢竟都給了葉靖軒。

可是兩個人十幾年的糾葛差點把命都賠上,終究沒有善果。人除了愛情,還背負著太多感情,阮薇過去已經足夠自私了,不能再這樣彼此折磨。

她知道,其實沒這麽難,只要她咬牙狠下心就會明白,人沒有愛也能活。

所以她最終沒有和他走,靜靜看著他說:“三哥,保重。”

方晟追過來站在葉靖軒身後,他壓低聲音提醒他:“這裏人太多,再這麽下去薇姐容易被人盯上……”

手下的人圍過來護著他,畢竟是大街上,都在勸他先走。

葉靖軒終於退後,那雙眼睛卻死死盯著她,阮薇被他看得幾乎坐不住,可嚴瑞直接發動車子,再也沒給她猶豫的時間。

他們連一個路口還沒開過,阮薇捂著嘴失聲痛哭。

嚴瑞拿紙巾遞給她,過了一會兒才說:“他有他的敬蘭會,你也有你的生活,阮薇……什麽都會好起來的,你當年以為他死了,那種情況下你都熬過來了,沒有什麽過不去。”

她捂著自己的臉幾乎崩潰,斷斷續續地抽氣,不斷搖頭:“你不懂……嚴瑞,你根本就不懂。”

生離死別,她無一幸免。

嚴瑞知道她心裏不好受,那天兩人回家之後都很沉默,早早吃過晚飯,嚴瑞就上樓去了,想留一點空間給她一個人靜一靜。

阮薇並沒有想象中激動,她很快就把情緒收拾好,洗完碗筷,泡了兩杯茶端上樓,和嚴瑞一起在露台上坐了一會兒。

小區環境不錯,快到夏天了,風裏都帶著溫熱的花香。

嚴瑞不想逼她,一直也沒有提搬走的事,反而是阮薇坐了一會兒舒了口氣,看著他說:“出去走走吧,上次不是說一起去春遊嗎?”

他笑了一下摘了眼鏡,終究是過了沖動年紀的男人,遇見什麽事都能從容考慮。他想了一會兒才說:“想去國外嗎?我還有一個長假沒休,你不是總說荷蘭的花最有名,帶你去阿姆斯特丹,好不好?”

那是座矛盾而坦蕩的城市,古老的風車和鮮花,以及風情萬種的現代夜生活。

阮薇突然想起小時候父親跟她說過的關於荷蘭的故事,鮮花之國,她從小就夢想能有機會去看一看,後來生活顛沛流離她沒有機會去,就算去了也找不回童年那麽簡單的心情。

她答應下來,嚴瑞算了下時間又說:“那我明天下午就回來,我們先去辦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