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苦海難回(第2/7頁)

阮薇拼命試圖讓葉靖軒轉過身看,可他卻親她的額頭,竟然還在逗她:“別緊張,一點小傷,死不了。”

警方開始封路,方晟想盡各種辦法從集市裏穿行,阮薇用手按住他背後的傷處試圖止血,無聲無息地抱緊他,他越平靜越讓她擔心,最後她求他:“讓我看一眼……你讓我看一眼!”

他不肯,他今天整個人慘不忍睹,不想刺激她。

阮薇眼淚都流幹了,抱著他聲音嘶啞近乎低泣:“我沒那麽脆弱,我不怕……你轉過去,我給你止血。”

葉靖軒看著前方的路,他們走的都是小巷,顛簸不平。他牢牢地把她固定在懷裏,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後貼著她的臉閉上眼睛。

車裏突然很安靜,方晟開出集市上了半山,直通葉家老宅,很快就能到。

方晟看見了葉靖軒的傷處,忍不住低聲勸阮薇:“薇姐,你別沖動,玻璃紮進去了……不能輕易處理,萬一拔出來的時候割傷血管就麻煩了,我們馬上到家。”

阮薇知道輕重,但她這一路眼睜睜看他忍,比他更痛苦。

葉靖軒深深地喘了一口氣,阮薇臉上的汗意微微發涼,他貼著她覺得舒服,兩個人濕了又幹的衣服黏在一起,最後帶著雨水的腥氣,毫不在意。

遠處天邊又開始打雷,依舊還有暴雨。葉靖軒一輩子都沒這麽難堪,全都趕在這一天。按他的脾氣,不和陳嶼的人當街拼個你死我活是不可能先走的,可他如今有阮薇,他不能冒險。

葉靖軒流了不少血,用力抱緊她,她身上的溫度讓他覺得暖,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緊張到連手都松不開,好在他的阿阮沒事。

他已經分不清到底哪裏在疼,但疼痛能吊著他的意識。他把她的頭發理順放到她耳後,認真地看,看得阮薇不知所措,他卻更用力地把她的臉貼在胸口。

這是他最珍惜的人,他要她毫發無損,再多的危險,情願一輩子替她背。

阮薇怕葉靖軒失血過多出事,一直試圖和他說點什麽,他笑了,雖然臉色很差,但人還清醒。

“再堅持一下,馬上到家了,你看著我,很快了。”

葉靖軒轉過臉笑,兩人額頭抵在一起,他湊過去吻她,阮薇愣愣地紅著眼睛,頭發全濕了又貼在臉上,活像只從泥水裏爬出來的兔子,捧著他的臉一刻不敢松懈。

他似乎覺得阮薇這麽緊張有點好笑,但他也不說安慰的話,只是松開她,拿出那枚戒指。

這一路他從未放棄,有些感情可以交給時光封藏,但有些人和事早已融入骨血,和他同生共死。

阮薇不光是他的愛,也是他的責任。

他追求過名利,可是三年了,葉靖軒是死過一次的人,他其實什麽都不想要,只要阮薇平安無事。哪怕什麽都變了,唯一不變的只有這枚婚戒,如今戒指上全是泥,依舊能看清鉆石的光芒。

葉靖軒慢慢把戒指給她戴上,阮薇手上都是他的血,她哭不出眼淚,最後胸口一陣一陣翻湧,抽泣著抱緊他拼命點頭。

葉靖軒長出一口氣,臉色緩和多了,放松下來,疲憊地和她說:“現在給我一槍,估計我就醒不過來了。”

阮薇搖頭,不許他再胡說。他卻握緊她的手,告訴她:“那年在醫院,我必須逼自己醒過來,我還有要保護的人,我不能死。”

她捂住嘴已經說不出話,葉靖軒甚至不說愛,可他說的比愛還沉重:“阿阮,我真的恨你,但我舍不得。”

這是他的傻丫頭,她做錯事害了他,可他昏迷那麽久,醒過來能說的第一句,還是問阮薇在哪裏。

他們道上這些人日夜拿命去拼,什麽都不在乎,可惜葉靖軒做事做絕,再狠再狂,人非草木,總有死穴。

這該死的愛,讓人執著,讓人舍不得。

方晟一路把車開進老宅,門口的人一層一層往裏傳,所有通行的門全部打開,醫生已經等在主樓裏。

阮薇和方晟扶他下去,她終於看清,葉靖軒身後紮了一塊很長的玻璃,血漸漸止住了,方晟馬上陪他去清理檢查。

葉靖軒撐著一口氣,讓人先送阮薇上樓:“你別看。”

她要守著他,誰也勸不動。葉靖軒沒辦法,但也不肯讓步:“我不想讓你看這種場面,阿阮,你非要逼我?”

阮薇只好聽話,方晟再三告訴她,三哥的傷口比想象中要好,玻璃紮得不深,不會有事,而且這一天阮薇身上也弄得狼狽不堪,他叫來福嬸陪她上樓,先去洗澡休息。

老宅的環境絲毫未變,還是舊式的公館建築,走廊盡頭透著窗外濃密的綠意,和阮薇最後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福嬸一直是守著老宅的下人,時隔多年,福嬸見到阮薇回來滿心感慨,帶她回到過去的主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