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色授魂與(第3/5頁)

嚴瑞說了歌名,歌聲很快響起來,比呢喃清晰,比吟唱溫婉,說的是每個人難舍的那段往事。

《如果這是情》,就是那首他在出租車上聽見的老歌,他以前都不喜歡,現在突然很想再聽一次。

他們放的是女聲版,還是一樣淡淡的調子,讓人在嘈雜的環境裏也能靜下來。歌裏在唱:“人生似為情,究竟應不應。願你可快樂,像我癡情。”

他聽著聽著還是閉上眼,長長呼出一口氣。

難舍情深,他只願她快樂,可惜這一切,比他想的要傷心。

那通電話掛斷很久,阮薇拿著手機一直沒動。她站在書房窗邊,睜開眼睛看遠處的天,雲層厚重,掩蓋了天空本來的顏色,即將到來的夜讓人心神不寧,她知道,這或許是大亂之前最後一個平靜的夜晚了。

樓下忽然有人出去了,一路往花園裏走,阮薇推開窗看了看,是阿立。她這才想起來剛才方晟說過,讓他給她摘束花回來擺。

阮薇心裏空落落的,剛好雨停了,想出去走走。她很快順著路走到花園裏,阿立已經清理出一捧薔薇,回頭正好看見她。阮薇有點不好意思,剛回來就麻煩人,又不是什麽要緊事,於是和他道謝。

阿立低下頭,不看她,但口氣恭敬地和她說:“不麻煩,如今三哥願意拿身家性命換薇姐,別提一束花了。”

阮薇明白他話裏有話,阿立是跟著方晟的人,當年和小恩他們一起從小在葉家長大,阿立身邊的兄弟在芳苑沒了好幾個,對她不可能有什麽好態度,所以阮薇沒說什麽,抱著花就準備往回走。

剛下過雨,院子裏左右都沒人,只有阿立照例跟在她身後。他們這些人一貫不喜歡多話,可今天阿立有點反常,走了沒兩步,在後邊開口叫她說:“薇姐,我知道當年的事你也有苦衷,但你忍心看三哥這樣下去嗎?他頭疼起來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可他非要為你硬撐,你替他想一想。”

阮薇再也沒法向前走,用力抱緊那捧花,花刺紮進手裏完全沒感覺,阿立這番話她早就明白,日日夜夜都紮在她心上,只要有一點辦法,她都願意替他,可她如今不知道還能怎麽辦。

阮薇回身看著阿立,阿立明顯還有話,她只盯著他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麽,於是向四周看了看,輕聲和他說:“現在沒人,你說吧。”

“葉家雖然在南省專權,但這麽多年對沐城那邊的人沒有什麽實際威脅,真正和會長起沖突就是這段時間,三哥的脾氣不肯讓人,會長讓他交出薇姐和芯片,他不肯,讓會長丟了面子,對三哥有懷疑,這才非要拿葉家開刀。”阿立往樓上看了看,示意薇姐跟自己走,他們繞出花園,一路像是散步,往樓後的僻靜地方走。

阮薇很清楚葉靖軒的意圖,和他說:“但是靖軒已經下決心要反,會長也動手了,他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做手術。”

阿立停下腳步,兩人剛好停在一片葡萄藤架之下,葉片上的水順著往下淌,一滴一滴落在兩個人肩上。

他看著阮薇說:“所以,這件事的導火索是薇姐,如果薇姐能讓會長對我們收手,那這場沖突肯定能平息下來,三哥也就能去醫院了。”他忽然低下頭,又補了一句,“我說句逾越的話,看在三哥為你沒了半條命的分上,看在葉家畢竟養過你的恩情上……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不能成為葉靖軒的負累。

阮薇沒說話,仰臉看看架子上,細軟的藤帶著濕涼的水汽,有雨水洗出來的青綠顏色,格外好看。

葉子上積存的水打下來,她擡手抹了,笑了笑和他說:“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出事。”

阿立並沒有什麽高興的表情,他仍舊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拿出一張字條,折好了遞給她:“我都安排好了。”

阮薇將字條收好,仍舊捧著那束花,兩個人仿佛只是隨便走走,很快又順著路回到老宅樓前。

快到前門的時候,阿立趁著沒人又喊阮薇。她回頭,以為他還有話,卻看到他筆直地向她跪下了。

其實阮薇心裏早有決定,只是她一個人走不出老宅,也沒法安排,正不知如何是好,是阿立給了她一條路,她應該感謝他,所以她搖頭,不敢大聲引人過來,只低聲和他說:“你快起來。”

“薇姐,我替老爺子謝謝你,我替家裏的兄弟謝謝你,我知道……”阿立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過了一會兒才又穩著聲音說,“我知道你愛三哥,但三哥生在葉家,這是他的命,他不是只有你。”

生活不是演戲,也不是說故事,不像劇本上的那些人轟轟烈烈愛一場,就能抱著一生珍愛投湖自盡。人生在世,諸多牽絆,光有愛情不能活。

阮薇心頭一熱,話都哽住,再不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