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烏帖木自詡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勇士,一直以來都瞧不上霍延。
直到方才霍延出劍,他才隱約察覺到一絲高手氣勢。
他緊盯霍延的寶劍,不禁目露贊嘆:“好劍!”
他是識貨之人,自然看得出這柄劍的厲害之處。
霍延眉眼間的柔色一閃而逝,恢復冷淡自矜:“請。”
烏帖木被挑起戰意,遂抽出長刀,哼笑一聲:“氈房地兒小,施展不開,出去再戰。”
二人行至氈房外的空地上。
聽說王子要與慶州來客比武,大家夥兒都聚在旁邊圍觀。
“這還用比?肯定是王子贏!”
“那就賭幾招贏吧,我賭十招!”
“我賭七招!”
“太多了,三招!”
霍延帶來的三百輕騎則抱臂淡定圍觀。
統領的武藝,他們可是真切感受過的。
草原上的勇士除了會使用蠻力,還會什麽?
而且就算只使用蠻力,他們統領也未必會輸!
烏帖木使刀,霍延用劍。
戰意如火花倏然迸發,二人早就看彼此不順眼,各自都不會留手。
刀風獵獵,劍光如織。
刀刃與劍刃相接,烏帖木突覺虎口震痛,眼眸深處驟然流露出幾分不可置信。
他怎會有如此巨力!明明看上去弱不禁風!
烏帖木看慣了草原上肌肉虬結的漢子,下意識以為霍延這種精幹的身形趨於單薄。
因為輕視,因為大意,他在霍延鋒芒畢露的劍勢下節節敗退。
冰冷的劍尖抵在咽喉前,那一瞬間,烏帖木感受到一種強勢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霍延氣定神閑:“你輸了。”
烏帖木不是輸不起的人。
他後退一步,收刀入鞘,仔仔細細打量霍延一番,道:“我終於明白世子為什麽要讓你當護衛了。”
因為他真的很強!
提到世子,霍延眉間銳氣收斂。
他收劍入鞘,淡淡道:“這筆生意,烏掌櫃還做不做?”
烏帖木心中自然不甘,遂哈哈一笑:“霍護衛武藝高強,但不代表慶州騎兵同樣強悍吧?”
單挑完是又想打團體賽了。
在烏帖木眼中,盛朝的騎兵就是過家家,哪裏比得上他們草原?
霍延還是那句話:“請指教。”
孟州城。
使團車隊緩緩走出城門,駛向關外。
他們離開故土,將整個大盛留在身後,只為去談一場屈辱的協議。
孟州城守軍漠然目送他們走遠,紛紛搖頭嘆息。
邊軍都是血性漢子,依他們看,既然阿赤那德退守王庭,不如就趁機攻下澹州收回失地,何必搞什麽議和?
真是腦子被驢踢了!
越往北,風沙越大,使團成員一個個嗆得直咳嗽。
樓喻給自己人準備了口罩,讓李樹分發下去。
戴上口罩後,大家個個挺直腰杆,不懼寒風肆虐。
杜芝和嚴輝:“……”
其余禁衛軍與禮部小官,皆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慶王世子這邊。
嚴輝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臉皮是相當厚的。
他靠近樓喻的馬車,笑著問:“敢問殿下,李護衛他們戴在臉上的都是什麽?”
“口罩,擋風沙用的。”樓喻靠在馬車裏慵懶回道。
嚴輝又問:“不知殿下可有多余的口罩?”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樓喻假裝聽不懂。
“哈哈哈哈,”嚴輝幹笑兩聲,“這塞外天寒地凍,風沙又大,大家夥兒難免不適應,要是生了病恐怕會耽誤行程,若是殿下有節余,可否慷慨……”
“嚴侍郎,我看你們禮部的人都挺有禮貌,本世子就送你們一人一個。”
嚴輝大喜,連忙拱手相謝。
前頭騎馬的杜芝:“……”
說句實在話,杜芝雖然是禁衛軍副統領,但他能做到這個位子上,家族背景占了很大原因。
他個人實力算不上頂尖,只能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杜芝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麽苦,除了練武苦了一點,其余時候都是錦衣玉食,何曾遭受過塞外風霜侵襲?
他早就難以忍受了。
“世子殿下,咱們都是使團的一份子,您這般厚此薄彼,倒是失了正使的風度。”
他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神情透著幾分不悅與傲慢。
樓喻:“哦,這麽說杜副統領更加沒有身為統領的樣子。明知要來塞外,出使前竟連遮擋風沙的用具都不準備。都說杜尚書善謀善斷,你身為其子,竟連這個都想不到?”
言罷,他還不忘感慨一句:“真是可惜了這些禁衛,跟了一個這麽短見薄識的統領。”
杜芝:“……”
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能罵,他氣得調轉馬頭,眼不見為凈。
哼,等到了阿骨突部王庭,看你還能怎麽囂張!
從孟州到阿骨突部王庭,約有八天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