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第3/5頁)

但啟州不一樣。

百姓過不上好日子,便有少數落草為寇,專門搶劫過路人的財物。

謝茂雖衣衫襤褸,但匪徒眼利,瞧出他懷中略有鼓囊,且行跡偷摸,目光警惕,便猜測他身上或許藏著什麽值錢的寶貝。

這樣一個形單影只的肥羊,不搶他搶誰?

匪徒一哄而上,將謝茂團團圍住。

為首的惡狠狠道:“把你身上的寶貝交出來!”

其余匪眾附和。

“交出來!”

“交出來!”

謝茂心驚肉跳,慘白著臉說:“各位壯士,我就是個要飯的,身上哪有什麽寶貝?”

“呵呵,”為首的目光落在他胸口處,“這麽大的寶貝,當咱們眼瞎啊!”

謝茂連忙說:“這裏面是我要飯的破碗,真不是什麽寶貝!”

“嗤!”為首之人蔑笑道,“聽你口音,是從京城來的吧?你一個乞丐,不在京城討飯,跑到咱們這小地方幹什麽?別廢話了,快交出來!否則咱兄弟們就不客氣了!”

謝茂苦著臉:“壯士們不知道嗎?京城都亂了!我一個要飯的,擔心被誤殺,只好出來避避風頭。”

京城亂了,匪徒們多少有些耳聞。

他們半信半疑地看著謝茂。

為首的說:“那你把破碗掏出來給咱們瞧一瞧。”

謝茂:“……”

他緩緩伸手探向衣襟,從衣服裏抓了十幾枚銅板,隨即伸手一揚,銅板稀裏嘩啦地砸向匪徒,又落到地上。

有錢不撿是傻子!

匪眾立刻彎腰去撿銅板。

謝茂趁此機會,立刻轉身就跑。

為首的覺得自己被愚弄了,氣得火冒三丈,敲著匪眾的腦袋,“撿個屁撿!還不快追!”

謝茂一個人在前頭跑,一群匪徒在身後追。

到底出身武將世家,謝茂以前再不著調,底子還是有的。

若是在平時,他可能早就將他們甩遠了,可他現在神疲體乏,腳上又起了泡,跑起來簡直痛不欲生。

腦子說要跑快點,可雙腳根本不聽使喚。

太他娘的疼了!

謝茂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眼中不由飚出淚花。

玉璽和詔書不能丟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一隊人馬。

他連忙揮手高呼:“救命啊!救命啊!”

隊伍迎面而來,馬車旁一群高大威猛的漢子護衛左右,身上穿著統一的衣裳。

謝茂一眼就看出這是富貴人家的護院。

馬車主人聽到呼救聲,便掀簾去看。

一群匪徒模樣的人,正在追一個乞丐模樣的人。

那乞丐看不清相貌,但能看出來年紀不大,倒也是個可憐人。

遂吩咐左右:“救下那個少年。”

護院立刻上前。

一群匪徒看到威武的護院,紛紛止步不敢往前。

謝茂呲溜躲到護院們身後,捂住狂跳的心臟。

差一點,就差一點。

他差一點就成了謝家的罪人,成為天下的罪人。

匪徒識時務,不敢跟護院硬碰硬,只好四散逃開。

謝茂立刻對馬車主人點頭哈腰道謝。

他不敢用標準的禮儀,就怕被人看出端倪。

馬車主人很客氣地應了一聲,然後吩咐護院繼續前行。

謝茂本來還擔心自己過不了前路,見這群人和自己同路,便厚著臉皮跟在隊伍後頭。

護院將此事報給主人,主人寬仁大方道:“讓他跟著罷。”

隊伍一路往東,謝茂越跟越覺得奇怪。

這分明就是跟他同路啊!

他這邊覺得奇怪,那幫子護院也覺得奇怪。

護院跟主人稟報:“老爺,那小乞丐竟然有錢買吃的。”

馬車主人說:“那就可能不是乞丐。”

護院警惕問:“那要不要小人將他趕走?”

“不必了。”馬車主人道,“東安王已經攻下了豐州,不日就會抵達啟州境內,或許那小乞丐跟咱們是一樣的呢。”

護院忍不住說:“老爺,您當真要將家財獻給東安王?”

馬車主人嘆道:“湯賊竊國,天下唯有東安王能夠匡扶社稷。《慶州旬報》我每一期都一字不落地看了,為東安王的胸懷和志向所折服。豐州之後便是啟州,啟州駐軍聽命於湯誠,屆時必有一戰。”

與其等慶軍攻城,還不如先去投誠。

豐州大營。

樓喻靠在榻上閉目養神,霍延替他按揉腦袋。

自攻破昆州後,慶軍一路勢如破竹,接連攻取兩個城池,在豐州境內停下休整。

軍隊士氣高漲,意氣風發。

樓喻身為萬軍統帥,自然也被這種情緒感染,腎上腺素不斷飆升,胸腔處熱血沸騰,急需要宣泄一番。

他忽然捉住霍延的手,將人拉到榻邊坐下。

簡易的木床一下承受兩個人的重量,不滿地吱呀叫喚一聲。

霍延身著薄甲,頭發幹凈利落地束起,發冠樸素無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