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第3/5頁)

樓喻自然不信他的話,但此時多說無益,便道:“我替你擦背罷。”

“不必,我自己可以。”

霍延連忙拒絕,他家阿喻的手可不能做這些粗活。

男人窩在水裏,模樣可憐巴巴,樓喻見狀只好放棄,轉身回到養心殿。

片刻後,霍延穿著寬松的袍服,半濕著頭發入殿。

樓喻指著椅子道:“坐下。”

霍延依言坐下,便見樓喻手拿幹棉布至他身後。

“我已經擦過了。”

樓喻撩起他的墨發,用棉布一點一點細細地擦拭,垂眸道:“還濕著,現在是冬天,小心受寒。”

霍延摩挲著無名指上的玉戒,心中不斷泛出甜意。

結束戰爭後,他便重新戴回手上了。

兩人一坐一立,一靜一動,都沒有開口說話,但彼此之間卻湧動著無言的溫馨。

擦完頭發,樓喻又取來藥膏,沉聲吩咐道:“去榻上,我給你上藥。”

“傷都好了,不用上藥。”霍延柔聲道,“我知你心疼我,可我也心疼你。”

打仗不容易,處理政務也不容易。

“讓你去就去,別廢話。”樓喻皺起眉頭。

霍延哪還敢“忤逆”他,只好躺到一旁的軟榻上。

衣服卻依舊緊緊裹在身上。

樓喻立在榻旁,冷著臉道:“掀開我看看。”

霍延暗嘆一聲,解開衣襟。

小麥色的肌理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交錯重疊,其中一道新疤橫亙腰際,還泛著淡淡的粉。

樓喻面色更沉:“怎麽弄的?”

“戰場刀劍無眼,打仗難免會受些傷,這都是些皮肉傷,不礙事。”霍延急忙解釋。

他說的是實話,確實只是皮肉傷。

是為了救人不小心弄出來的。

樓喻便不再問,伸手用藥膏替他塗抹傷疤,低聲道:“這藥有祛疤之效,每日沐完浴都得塗。”

“好。”霍延笑著回應。

樓喻對上他溫柔的目光,不自覺地抿抿唇,才道:“我不是嫌棄它們不好看,我只是不想每次看到都心疼。”

“我知道。”霍延低啞著嗓音道。

須臾,藥膏抹好,樓喻將藥放在矮幾上,又替霍延系上衣袍,翻身上榻,與他擁在一起。

他伸手觸上霍延的額鬢,目光從眉毛一直流連至下頜。

“黑了,糙了,也瘦了。”

霍延逮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

“嗯,看來我要回去保養幾日,才能來見阿喻了。”

樓喻在他頰邊親了一下,聲線低柔道:“可還是最英俊的那個。”

贊美的話仿佛最易燃的導火線,歘地一下燒斷霍延所剩不多的理智。

他驀地俯首吻下去。

翌日朝會,諸臣對北境草原之事紛紛發表看法。

大致分為兩派。

一派認為:北境草原貧瘠,大盛派兵駐守管轄並無益處,何必管牧民死活?

另一派認為:北境草原是朝廷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怎可棄之不顧?而且若是不派兵駐守,烏帖木等人很快就會南下重新占據水草豐盛之地,那朝廷打下草原還有什麽意義?

等朝臣的意見發表得差不多,樓喻才問樓茝和樓固:“你們覺得呢?”

為了鍛煉他們,樓喻在他們今年生日過後,便讓二人參與朝會。

雖然沒立儲君,但誰都知道皇帝是在培養繼承人。

樓茝聲音清脆道:“陛下,臣妹以為,北境草原到底是否貧瘠,需要派技術人員實地考察方能確定。”

“殿下,北境貧瘠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有人覺得這實在是小題大做,浪費時間和人力。

樓茝微笑著問:“那麽,敢問王侍郎,自古以來到底有沒有人去考察論證過?如果沒有,這樣的論證又怎能相信?”

“可草原除了野草生長,土壤和氣候確實無法進行耕種,這還不能說明貧瘠嗎?”

樓茝挑眉:“我有說只去考察能否耕種嗎?以及,王侍郎親自種過嗎?”

“那考察什麽?”

樓茝正色道:“陛下,臣妹讀過大盛各州地方志,也在各部待過一段時日,發現各地並非皆以耕種糧食見長。除滄州、江州、綿州、占州等地是全國糧倉外,其余州府,如吉州產煤,宜州產硫磺,屏州產鐵,而湖州也可以憑借水利成為絲綢之鄉,那麽北境草原是否有其特殊之處呢?”

樓喻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這些話他可沒教過樓茝,她僅憑看過的書籍和在各部的見聞,便以此反駁態度消極的官員,實在讓他感到驚喜。

樓喻面色不變,平靜問道:“那你認為,朝廷應該派遣什麽樣的考察組前去北境?”

“這些年,農部已經考察過全國各州府,並為各州府提供了科學合理的耕種模式,就連西北雲州都種起了棉花和土豆。雲州與草原離得那麽近,氣候和土壤當真差距那麽大?不如派遣農技小組、地質小組、測繪小組前去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