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7/11頁)

他懷裏揣著陸老爺加急給他的書信,陸老爺自知有難,祈求他來京上保護陸曼笙。他匆匆趕來,卻沒想到京上和陸府已經亂成這般,他的妹妹變成了冰冷的牌位,而他那個蛇蠍心腸的叔叔竟然在欺負二小姐。

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元世臣狠狠地踹了幾腳躺在地上的元老二。

而在元世臣看不到的地方,元又語正欣喜地打量著自家哥哥。看著元世臣風塵仆仆的模樣,元又語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自家小姐定是安全了。

元世臣收起悲痛,抱著陸曼笙逃出陸府,上了馬車。信得過的小廝丫環早已收拾妥帖,一行人快馬加鞭離開了京上。

陸曼笙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距離京上兩日車程外的洛縣客棧裏,身邊是陌生的面孔,那笑得溫柔的丫環自稱陸馥,她和妹妹陸馜就是這次跟著陸曼笙上路的兩個丫環。

陸馥見陸曼笙的精神好些了,便笑著說:“姑娘,你醒啦?要不要喝點湯水?”

聽到聲音,守在門口的元世臣急忙進屋說:“曼……二小姐,你沒事了吧?”

“元世……臣?你怎麽會在這裏?”陸曼笙看到元世臣,撐起身子忍不住哽咽道,“又語姐姐,沒了。”

“我知道。”元世臣亦是艱難地開口。

陸曼笙不知道該如何說,她看見元又語就站在元世臣的身旁看著他。陰陽相隔不得相見,陸曼笙心裏更是難過。

元世臣喚來一個與他一般大的少年進屋,說道:“這是宋廉,你見過的。他功夫不錯,會護著你去恒城。京上動亂,北方就更亂了,我現在是軍中副將,不能離開太久,要趕緊回去,不能送你了。”

宋廉和他兄長宋清都是受過陸府恩惠的人,後來跟著元世臣一起參軍,陸曼笙是認識的,也是信得過的。

陸曼笙覺得全身無力,她幾日前還是陸府的千金小姐、父親的掌上明珠,如今卻變成了奔逃的難民。她一時無法接受,心不在焉,只是聽話地點點頭。

元世臣又叮囑了幾句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險,拖到不得不啟程時,才策馬離開。

第二日陸曼笙繼續上路,除了馬夫、宋廉和一個粗壯婆子,陪在陸曼笙身邊的就是新進府的丫環陸馜和陸馥,還有誰都看不見的元又語。這也是元世臣的意思,人越少越低調,不容易惹人注目。

北方往南方逃亡的人家很多,那些攔路搶錢的劫匪都把精力放在了大戶人家上。陸曼笙的馬車一路上也不太平,但好在都有驚無險。

卻沒想到在經過埔村時遇到了大麻煩。

恒城是南方最富饒的城鎮,被白幫所控制,還有所謂的土皇帝,可以說早就自立門戶了。但因為每年恒城都上繳豐厚的稅銀,朝廷也就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因京上大亂,白幫就把進恒城的路給封了,大批想逃向恒城的百姓都被堵在埔村這個離恒城最近的村落裏。

陸曼笙一行無法進城,只能借住在埔村農戶的家裏,焦急地等著恒城開城的消息。整整七日過去了,恒城城門依舊沒有動靜。宋廉計算了去別處的路線,陸曼笙卻又開始生病發燒了,渾身滾燙。

身子的高溫降不下來,陸馜見勢不對,讓陸馥留在屋裏照顧陸曼笙,她吩咐守在外面的婆子道:“快去找桶幹凈的水來,小姐又燒起來了,得用涼水擦身子。”

婆子也急了:“馜姑娘,你這是為難我啊!埔村落難百姓太多了,井口都被那無賴占了,要收錢呢!就算給了銀錢,我也不敢提著桶水大搖大擺地在村裏走,可是會被搶走的。”

“那可怎麽是好?”陸馜急得團團轉。宋廉和馬車夫去打探消息了,還沒有回來。她們身上是帶夠了藥和銀錢,卻萬萬沒想到會缺水。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給我錢,我去幫你們弄水。”

陸馜瞧過去,一個少年偷聽了她們的話,正叼著根草歪著頭趴在墻頭瞧著自己。那少年穿得臟兮兮的,像是村裏的乞丐,臉也是蓬頭垢面的看不清長相,只看到他帶著有些戲謔的笑容。

陸馜警惕地看著他,問道:“你要多少錢?”

少年毫不猶豫地獅子大開口:“一錠銀子吧。”

陸馜變了臉色:“一桶水你要一錠銀子?!你怎麽不去搶呢?!”

少年撇撇嘴:“愛要不要。”

婆子扯了扯陸馜的袖子,輕聲道:“馜丫頭,他是村裏的小混混,手下的人不少,有些本事的。不如讓他去試試也成,總歸是小姐重要。”

陸馜皺著眉對那少年說:“那你去提水吧,回來我就給你錢。”

“不行,先給錢。”

“你跑了怎麽辦?”

“呵。”少年跳下墻頭,準備要走。

“你回來。”陸馜最煩與這種無賴打交道,只得追到門口拿出一錠銀子丟過去說,“那你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