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3頁)

然而她始終心裏還有點牽掛的說:“越越……”

她以為自己在講話,其實‘越越’這兩個字才剛說出口,她就已經闔上眼睛睡著了,只剩下嘴巴還在不甘心的翁動著。

“如果越越放學的時候你還沒醒,我會幫你去接她。”白清竹坐在她的床邊,一手放在被子上差不多是余故裏肚子的位置,動作微乎其微的輕輕拍著,說道:“你安心的睡吧。”

余故裏迷蒙間,似乎做了一個很遙遠的夢。

夢裏她還是在自己的家裏,房間裏面還貼著她獲得的不少課外活動的獎狀,大多都是繪畫方面的,家裏的布置還是她高中時候的模樣。

但是哪怕是在自己家,夢裏的她似乎也很忙碌,手忙腳亂的不停的在屋裏到處小跑著走,時不時還要急刹車一下。

“溫水來了溫水來了……”那時候還綁著馬尾的她急匆匆的端著一個杯子進了自己的房間,在她房裏,有人正躺在她的床上。

她看不清楚那人的眉眼,只知道隱約是個女生,還在生病。

“你別怕呀。”余故裏聽見自己那時稚嫩的嗓音說道:“我爸媽都去下鄉支教啦,家裏就我一個人,她們每個一年半載回不來的,而且去的地方距離這裏很遠,坐火車都要兩三天才能到,你就安心在我這裏住著……”

那時候的她像是一個小麻雀,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宿舍條件那麽不好,熱水都沒有,窗戶都只有一小個格子,還要住八個人。”

床上的人喝著水,見她沒說話,余故裏趕忙往她手裏塞了藥,“你吃啊,你吃藥,你吃著我說著,不耽誤事的……”

她的聲音還在繼續,急的鼻子上都冒出了細小的汗水,一點點的給她舉例子:“澡堂又這麽貴,去一次就要四塊錢,冬天八塊錢呢,你這麽愛幹凈,一天去一次,一個月可就要多花好多錢了,我算算……嚯,夏天一個月要一百二呢,冬天可就二百四十塊了!你總不能每次都趁著中午把水曬熱了擦身體吧,冬天可沒有太陽的……而且也來不及呀……”

床上的人聲音很好聽,簡簡單單的說了句什麽。

余故裏聽不清,但卻看到了那時候的自己眼睛一亮,興奮的用屁股在凳子上一蹦,“你說真的?!”

余故裏剛想著這個動作怎麽和余清越激動地時候一模一樣,就發覺小時候的自己小心翼翼的接過了杯子放在一邊,緊張兮兮的給床上的人蓋上了被子。

“校醫說你低燒好久了,你明天請假一天吧,我把筆記帶回來給你看好不好,反正你這麽聰明,缺一天的課也沒什麽,我都看過了,明天講的課沒有重點,還有一節體育課占用著時間呢,又是星期五,下午就兩節語文自習……”

夢裏的自己不厭其煩的嘟囔著,操心的像是一個老媽子,能讓人耳朵都起繭的程度。

余故裏忽然忍不住的想:她小時候有這麽煩人嗎?

床上的人又說了句什麽。

這次余故裏隱隱約約的聽清楚了。

那是一個很簡單的話,就一個字。

床上的人輕聲說了句:“好。”

但這也足夠讓那時候的她高興上很半天了。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守在床前,等到床上的人睡著了,自己也不知不覺得趴在床邊睡過去了。

白清竹忽然擡頭看了一眼窗外。

冬天的麻雀很少,尤其像是現在站在窗台上的那只長得這麽肥的。

小麻雀的豆豆眼黑亮,正歪著腦袋和她對視,胖墩墩的甚至沒有脖子,時不時抖一下同樣肥嘟嘟的翅膀。

不多時,麻雀似乎察覺到沒有威脅,幹脆尾巴一翹,蹲在窗台上曬起了太陽。

白清竹懷疑它可能是太胖,飛不動了,暫時找個地方歇腳。

和她第一次去余故裏家的時候不一樣。

那時候窗台上的那只麻雀十分瘦小,然而即便如此,卻還是隨便叨了點窗邊的面包屑後飛走了。

白清竹一手放在余故裏被子上輕輕拍著,回頭的時候,甚至能看到余故裏臉頰上被太陽光線照射出的細小的絨毛。

她伸手擋了擋陽光,余故裏的嘴巴於睡夢中動了動。

白清竹側著頭看著她,怎麽都看不夠似的,只覺得余故裏怎麽看怎麽可愛——可愛到她想把余故裏塞進懷裏又抱又揉,就像是她看過的很多擼貓擼狗的視頻裏的主人那樣,對自己的寶貝肆意妄為。

然而現實是,她連上余故裏的床都不能。

半晌,日頭偏移了一些,不再直照著余故裏的臉。

白清竹也沒落下窗簾,她知道余故裏不喜歡一睜眼看到的全是黑暗。

“我突然想起我忘了一件事。”白清竹小聲的說。

一直趴在床邊懶洋洋的甩著尾巴曬太陽的妹妹警覺的擡起頭。

白清竹食指豎在唇前,“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