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胎動(第3/5頁)

風和日麗的清晨變得雷電交加,寶珊看不清陸喻舟的面龐,也揣測不出他的想法,等陸喻舟真的將她壓在廂壁上時,她覺得這個男人之前是在刻意維持著假正經。

寶珊推搡的時候,指甲帶著掌風,摑過男人的面頰,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這一巴掌力道不算小,著實把陸喻舟打懵了。

一個謹慎小意的丫頭,亮出了利爪。

陸喻舟摸了一下側臉,松開了她。這一下打得他猝不及防,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臉,多少打碎了幾分自尊。

尊貴的緗國公世子,何時這般狼狽過,還不能失了風度,也不能還手。

他不曾縱容一個女子到這種地步,心裏有些發悶,氣氛瞬間變得冷凝。

寶珊窩在一角,將一雙小腳掩在衣裙下。

恰有涼風吹入轎中,吹散了幾分燥熱,陸喻舟捏了一下眉骨,“真不跟我回去?”

寶珊淡道:“這話你沒問煩,我已經回答煩了,不管再問幾遍,我的答案都是‘不回’。”

講話時,冷得牙齒打顫,她盡量調整呼吸,讓自己吐字清晰,也將態度表達得十分明確,她這輩子都不願再跟他有牽扯。

陸喻舟知道自己在強人所難,但令他捉摸不透的不是寶珊,而是他自己的心,明明該保持高冷姿態隨她去留,甚至不給她回頭的機會,這才是真正的他,寡淡無情、不戀凡塵,可腳步總是不受控制地向她靠近。

其實,想要向她靠近的是他的心吧,可這會兒他還沒有意識到。

她的多次拒絕打擊到了他的驕傲,她眼中的排斥,是他鎩羽而歸的直接原因。

對方既然不願,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算計和不齒,他也深深厭惡這樣的自己。

陸喻舟深諳及時止損的重要性。

大雨如注,他閉眼凝思,拾起還未丟遠的驕傲,告訴自己,為了一個不情願的女人,讓驕傲被反復踐踏,實在不值得。既然不願,那便算了,罷了。

這一次,是真的作罷……

烏雲散去,晴空萬裏,青青草地散發著水汽,慕夭踏著泥土跑過來,心裏很是自責,掀開簾子時發現馬車裏只有寶珊一個人。

陸喻舟人呢?

寶珊愣愣坐在馬車裏,耳畔回蕩著男人臨走時說的話——

“主仆一場,日後若是遇見麻煩,可到陸氏任何一家宗親尋求幫忙。”

陸氏是名門望族,宗親遍布各地,若真遇見麻煩,可解燃眉之急。陸喻舟這麽說,並不是虛假的客套,而是送給她一份保障,畢竟一個姑娘想要獨自過活,困難極大。

掌心放著一枚冰冰涼涼的玉扳指,算是他給予的信物,寶珊沒能退回去,也沒有丟掉。

這算是他這個糊塗父親留給孩子唯一的紀念吧。

看著寶珊紅腫的唇,慕夭握著寶珊冰冷的手,“寶珊,他對你做了什麽?”

寶珊虛弱地搖搖頭,“慕姐姐,我們回去吧。”

一切都結束了,驕傲如他,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於她,經年之後,他們會成為點頭之交,亦或是陌生人。

堤壩塌陷一案持續調查了三個月,在欽差們搜集到足夠證據後,轉交給了大理寺。陸喻舟和趙祎也早在七月初就已回宮復命。

這期間,陸喻舟沒再打擾過寶珊,甚至連照面也未打過。而趙祎也信守諾言,沒有逼迫慕夭,允她繼續在民間遊歷,他們之間那層薄紗將破不破,變得愈□□緲。

孕五月。

從醫館出來,寶珊難掩喜色,坐診大夫說胎兒發育的很好,日後一定是個健康的孩子,這對一個娘親來說,無疑是最開心的消息。

慕夭拎著大包小包的嬰兒用品,與寶珊有說有笑,“等孩子出生,要認我做幹娘。”

寶珊彎唇,“好。”

“不不,”慕夭立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孩子都認二叔做外公了,我還是做姨母吧。”

認慕先生做外公......

外公......

慕先生才三十有六,怎麽就要做外公了?

寶珊哭笑不得,“慕先生可沒提過,你別逗趣了。”

她都沒資格認慕先生做義父,孩子怎麽就認了慕先生做外公?

慕夭嘖一聲,掩口道:“你是不知道我二叔有多期待這個孩子,私下裏藏了好多小老虎、小狐狸的玩偶,就等著孩子出生當做手信送給你們娘倆呢。”

對於藏手信這事兒,寶珊是一點不知情,心中湧出一股暖流,絲絲入扣地流入心田。

晚膳時分,寶珊坐在窗前方桌前喝粥,見慕時清拎著幾個牛皮袋子走進來,想起慕夭的話,起身問道:“先生適才去哪兒了?”

慕時清抱拳咳了下,“閑著無事出去走走。”

“先生買了什麽?”

“衣裳。”

可他手臂稍一晃,牛皮紙袋裏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顯然不止有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