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4/5頁)

賀顧終於知道哪裏不對了。

這個蘭宵,每次叫他“爺”時,那尾音拉得實在叫人頭皮發麻,他皺了皺眉,道:“我說不必便是不必,把洗漱盆子端進來,衣裳留下,你們自去罷。”

婢仆們面面相覷,蘭宵也只得答應。

賀顧關上門,動作麻利的換好衣裳,洗漱完成,打開門就想去找長公主,誰知那蘭宵竟然還在門口候著。

別的婢女都走了,只剩她一個。

賀顧道:“你怎麽還在這?”

蘭宵柔聲道:“爺,不是要去找長公主殿下麽,爺剛剛來這公主府,想是也不識得路,奴婢帶爺去罷?”

賀顧愣了愣,仔細一想還真是,他的確不知道瑜兒姐姐在哪練劍,便道:“行,那你帶路。”

心中又道,也不知道征野這家夥跑哪兒去了,不會還沒起吧?

賀顧早就知道,公主府修建的十分大,但直到此刻,才直觀的感覺到究竟有多大,他跟著蘭宵穿過假山回廊、穿過姹紫嫣紅的花園,又穿過一道又一道的拱門,走了也不知道多久,終於看到了前方一片寬闊校場。

蘭宵道:“爺,便是這兒了。”

賀顧“嗯”了一聲,正要過去,卻又頓住腳步,轉頭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以後別叫我爺了。”

蘭宵一愣,道:“啊?那,那……奴婢該怎麽……”

賀顧冷冷道:“叫駙馬可以,叫駙馬爺也可以,只不許單獨叫爺一個字,聽懂了嗎?”

雖則只有短短幾個照面,這個蘭宵身上的味兒,他卻太熟悉了——

一股萬姝兒的味。

蘭宵也不知道他為何忽然冷臉,只覺得有些心慌。

誠然,她早就知道公主和駙馬爺定然感情不睦,陛下也準許過駙馬爺納一妾,她原是普通一等宮女,再熬兩年也能發放出宮去,只這次又被安排來了公主府,她又得了貼身侍候駙馬爺的活兒,這個機會與其給了旁人,她近水樓台先得月,為何不好好把握?

且不說陛下仁厚,公主也不喜歡駙馬,更不是尋常那等會妒忌妾室的女子,以後她做了駙馬爺的妾,多半也不會被苛待,反而能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

便只駙馬爺這般相貌人品,京城裏不知多少官家小姐都牽掛著,她自然也未能免俗,見了面便為其春心浮動。

只是萬萬沒想到,駙馬爺平日裏,看起來是個粗人、大大咧咧混不吝,此刻卻好似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還這麽冷言冷語相對,就差沒明著說,叫她安分些了。

駙馬爺也太過火眼金睛,又不解風情了……

可終究是小心思被戳穿,蘭宵當即便覺得無地自容,羞憤難當起來,她兩片櫻唇喏喏,一句話說不出來,一張俏麗小臉瞬間慘白如紙。

賀顧卻沒再給她一個眼神,只徑自進校場找他的長公主去了。

卻說校場上,長公主已經換回了,平日裏那般素凈無任何紋樣的紅衣,且是束腰窄袖模樣,顯然很方便練劍。

最後一式結束,長劍被她劍尖向上、在身後提著,走到了校場邊上。

裴昭珩一早晨的劍練完,臉上卻也未帶一絲薄汗,甚至連氣色也沒有一點變化,仍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就好像剛才他是去散步賞花,而不是大開大合練劍一樣。

蘭疏見他收了劍勢,她懷裏抱著劍柄,連忙小步跑上前去,將那劍柄恭敬奉上。

裴昭珩臉上又覆蓋回了那薄薄面紗,他接過蘭疏手中劍柄,幹脆利落的收劍回鞘。

然後看著天際初升的朝陽,忽然愣了會神,也不知在想什麽。

蘭疏道:“殿下,差不多也該是用朝食的時候了,咱們回去麽?”

裴昭珩卻道:“賀子環呢?”

蘭疏愣了愣,這才回過神來,子環好像是駙馬的表字,三殿下這是在問駙馬呢,便道:“回殿下的話,蘭宵早早便去侍候了,只是不知道眼下起了沒。”

她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始終沒敢開口說出來。

裴昭珩淡淡掃她一眼,道:“有話就說。”

蘭疏一哽,心道每次一有話要說,果然都瞞不住殿下,有些小聲道:“奴婢……奴婢這話可能有些多心,只不知道,為何陛下,要選蘭宵到駙馬爺身邊伺候,她原來在張貴人宮中,便不是什麽本分的人……只怕,只怕……”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道:“只怕什麽?”

蘭疏頓了頓,道:“只怕她在駙馬爺身邊,也不會安分的。”

裴昭珩卻淡淡道:“不安分便不安分吧。”

蘭疏一怔,心中這才猛地回過味兒來……

這……蘭宵,難道是陛下和三殿下,故意安排在駙馬爺身邊的嗎?

也是……若是有個嬌美妾室,一則能讓駙馬正常生兒育女,為他們賀家留下子嗣,二來也好讓駙馬別整天盯著殿下,改天露了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