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5頁)

……不!他不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眼下什麽都還沒看見,他絕不信姐姐不在了!

賀顧把那漢子往地上狠狠一貫,對旁邊的侍衛道:“這人身份有假,告訴陛下一定要嚴查,不可輕放了他。”

轉身便快步行出了布宴的宮殿殿門。

征野見狀,也連忙跟在後面,小步跑著追了上來,此刻席間一片混亂,一時竟也無人注意到駙馬離了席。

賀顧腦海一片空白,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他遊走在一種瀕臨失控的瘋狂和極度理性冷靜的交界處,他面無表情,臉色卻是一片不正常的潮紅,呼吸急促,衣袖下的手指也顫抖了一路。

賀顧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宮門口的,除夕夜裏,數九寒天,天空中飄著細雪,征野在背後叫了一路,一直在問他要去哪兒,賀顧卻恍若未聞。

行到宮門口,今晚入宮赴宴的勛貴家中仆從車馬多等在此,賀顧問也不問,悶頭就一把搶過了個正和旁邊人談天的小廝手裏馬匹的韁繩。

那小廝愣了愣,正要沖上來攔阻,卻被征野拉住了,征野苦著臉道:“哥哥勿怪,這位是慶國公主府的駙馬爺,我們家駙馬爺他……”

可他話沒說完,余光瞥到賀顧拉了馬疆,便又嚇得連忙道:“一會我再與哥哥賠禮!”

語畢就去扯那馬屁股上的尾巴,苦著臉道:“爺您這是做什麽啊!”

賀顧勒了馬疆,轉頭看了他一眼,征野本以為自家侯爺已經在發瘋的邊緣了,不想竟然卻瞧見他笑了,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笑完了他才道:“還不撒手!馬尾你也敢拉,不怕它尥蹶子,把你給蹬殘了?”

征野心中浮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只問道:“爺這究竟是要去哪兒?”

賀顧道:“我去一趟宗山,我不信她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便是姐姐真不在了,我是她的夫君,怎能留她一人在宗山腳下那樣苦寒之地,我要帶姐姐回來。”

征野心中不妙的預感竟然應驗成真了,當即大驚失色道:“這怎麽成,這大半夜的,消息也不一定是真的,您就一個人,今兒還穿的這樣單薄,宗山那麽遠怎麽……”

只是賀顧顯然已經紅了眼,根本什麽都聽不進去了,他沒耐心聽征野絮叨,只怒喝道:“你讓開!”

征野被他吼得嚇了一跳,手裏的馬尾巴也沒拽住,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賀顧卻已經揚了馬鞭,雙腿狠狠一夾馬腹,絕塵而去了。

征野險些沒嚇得栽個跟頭,還好被後面那個,方才不知道哪家的、被他們家駙馬爺搶了馬的倒黴小廝扶住了,問道:“沒事吧?”

征野倒是沒事,那馬離他頗遠,也沒踹著他,可他此刻卻也高興不起來,反而急的團團轉、腦門冒汗、簡直是六神無主。

怎麽辦?怎麽辦?

駙馬爺就這麽去了,他找誰去?

如今長陽侯府的主子就是賀顧,也沒人能管的了他,皇後娘娘剛才那副樣子,宮裏也鬧得人仰馬翻,更不好在這個關頭去給陛下添亂……

可駙馬爺就那麽去了,今日宮宴殿中燒了炭火暖和,爺穿的也不厚實,可出了城往宗山去一路向北,天還下著雪,這樣冷,怎麽辦?怎麽辦?

征野想來想去,才發現簡直求告無門,去叨擾駙馬爺的外祖父母,言家二老也不合適,他們已經上了年紀,征野也怕他們擔心……

他心知駙馬爺比驢還倔,根本不可能勸回來,眼下他也只能趕緊回公主府去,找人帶著衣裳行李去追他。

征野正準備再借匹馬,趕緊回公主府去,然而他還沒轉身,卻迎面瞧見一行車馬朝宮門行來。

裴昭珩原本是來不及,趕在這一晚上回京的。

賑災的事兒直忙到了臨近年關,本來也是回不來了,可他記掛著宮中孤身一人的陳皇後,也始終記得臨行前,和賀顧說過,要一起吃年夜飯的承諾。

還是一路風雪兼程的趕著回來,還好緊趕慢趕,終於還是在除夕這一夜,順利抵京了。

雖說看時辰,除夕宮宴應當已經行了一半兒了,和子環的年夜飯……也只剩了一半。

但裴昭珩掀開了車馬簾子,剛下了馬車,擡目便在宮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怔了怔,道:“……征野?”

征野好容易借到了馬,拉著馬疆正滿面著急準備跨上馬背,轉頭就看到了他——

當即鼻頭一酸,簡直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心道,三殿下,您可算回來了,出大事兒了,出大事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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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向群山路漫漫。

賀顧騎著馬,腦海一片空茫,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視野裏,只有那落滿了厚厚積雪、馬蹄印斑斑駁駁、望不見盡頭的官道。

夜太深了,路也太黑了,官道上馳騁著的,只有一人一馬,除了賀顧,再也沒有旁的半個人,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