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血案(第3/3頁)
她撐著還在抽搐的駙馬的屍體,腳在雪裏滑了一下,才站起來。
手黏的可怕,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直愣愣的站著,忘記行禮,道:“公主殿下,奴婢替世子做了決斷。奴婢……和孩子能活了嗎?”
芳喜瞧見公主那堪稱驚鴻一瞥的小半張面容,她目光掃向地上的駙馬,看向芳喜,最後看向了不言不語的望著駙馬的寶膺。
熹慶公主唇角一勾,放下了車簾:“那你要問問世子滿不滿意你做的這個選擇。”
寶膺看著父親如屠夫手下的牛羊般抽搐流血的模樣,他……只想起了自己在公主府的高堂中拍著球,問他:“娘能不能不回來了?我只想跟爹爹玩,我不想要娘回來!”
那個男人笑著摸摸他的頭:“是啊,不回來也好。”
寶膺不確定駙馬作為父親有沒有愛過他,但一切也都不再有意義。他捏著刀,輕聲道:“……滿意。”
熹慶公主:“哦?好。那你帶著孩子走吧。”
芳喜連忙回身抱起哭啼的孩子,用布滿血痕的手捂住孩子的眼睛,忙要往雪裏走。
寶膺聲音輕輕的:“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滿意。”
芳喜走出幾步,在即將步入黑夜之前轉頭看馬燈旁的世子。
他擡起刀,竟然對準自己。
寶膺將短刀比在自己的發髻下方,抓住發髻,往後用力一割。
黑色碎發在風中如蒲公英的短絨一樣飄散。
而後他將整一團發髻,扔在了駙馬身下的血泊中,頂著一頭被吹亂的短發,也將刀拋了。
寶膺直直跪下去,聲音再無波瀾:“還是要謝你十月懷胎之恩。雖然我並不想毀了十幾年前的你,你也不想毀了十幾歲的我,只是這輩子沒有做母子的緣分。”
他擡手比在額頭,重重的磕下去:“我姓寶也還好。就這樣罷。做不出這樣決斷的我,也不配姓梁,更不配做你的孩子。那我也走了。”
寶膺起身拂袖,牽住他的灰馬,頭也不回的朝巷子那頭走去。
公主的馬車中沒有半點聲響。
直到遠處,亂發的世子爺翻身上馬,甩鞭狂奔,消失在雪夜街巷的那頭。
侍衛佇立許久,等不來發話,轉臉看向絳色絲絨車簾。
半晌傳來公主的聲音:“把這一地狼藉都收拾了。……都扔了。不……燒了!”
她咬牙道:“晦氣!”
另一邊,遠處的言府中,也有一樣的對峙。
只是言昳沒有猶豫與悲涼,只有步步謀劃。
被半路擊昏綁起來的白旭憲,並未被拖到她所在的西院,而是帶到了書房院落的一間偏屋中。
言昳看著李月緹吹幹墨跡遞來的紙,正是重新謄抄的將她送去言家收養的信紙。但這張紙倒不是最關鍵的。
她看一遍,無誤後,點頭放在桌子上,手持燭台,往八仙過海絹紗屏風後走去,坐在了圓凳上。
面前就是昏迷不醒的白旭憲。
徐番頭走過去,拿了塊不知名的硝石在白旭憲鼻子下頭一抹,他劇烈咳嗽中竟然悠悠醒來。
白旭憲看向言昳,有些沒反應過來,掙紮了幾下,才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放在腳踏邊,而背後幾根繩子都圈在立柱上,他幾乎動彈不得。
他嘴中也被堵著東西,說不上話,只能盯著言昳葡萄蝴蝶刺繡的鞋面,絕不敢信似的發著愣。
言昳對徐番頭道:“搜搜身上有沒有小鑰匙。我發現東有東西藏在這屋,鑰匙估計一直在他身上。”
徐番頭手伸進白旭憲深衣中一陣翻找,還真找到了一個貼身掛在裏兜上的紅繩黃銅小鑰匙。
言昳接過,並不著急開鎖,笑道:“別這麽個眼神看我,你想問,我是怎麽知道東西藏在這兒的?”
她拈著鑰匙,對鑰匙背後虛景裏驚恐的白旭憲笑道:“你喜歡這個地方呀。當年你殺了趙卉兒,不也是先藏屍在這屋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