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加碼(第2/5頁)

言昳快步往院中走,進了屋,屋外奴仆端著托盤,將眾多人攔住,把他們手中的冊子放在了托盤上,按照一些特定的順序排列,然後請他們在外間等候。

過了片刻,她似乎覺得屋中地龍太悶熱,稍微開了點窗縫,靠著窗台邊坐著,隨手翻著書信,一邊聽一位中年男子低聲的匯報,她窈窕背影跟園中致趣風雅的松樹盆栽相映,寶膺穿過走廊時,忍不住隔著園子看她。

言昳背對著落雪的院子,依靠著雕梅花的窗欞,包裹著柔軟綢緞的後背被窗欞格子壓出一個個菱形的微凸。

屋中中年男子躬身又是一番自省道歉,言昳看著信,頭都不擡笑了起來:“你辦錯了事,自個兒都瞧不下去自個兒的蠢和貪,非到我這兒來求原諒了。我要是心態寬廣到能容得下你這樣的錯,也不用做生意了,早日修煉成佛不更好嗎?”

中年男子差點要跪,兩個侍女連忙將他架住:“這位爺,咱們這屋裏不讓跪。”

那中年男子估計是言昳手底下的某位掌櫃,倉皇的還想滾下去磕頭,言昳擺擺手,懶得看道:“今兒磕頭,明兒打滾,後天就一家老小裝病到我門前來求情。你今日敢跪,明兒我讓三百人披著白布躺你家門口,給你沖喜去。還跪嗎?”

她既奚落,也並不動輒打殺威脅,中年男子想磕頭自稱奴才的機會也沒有,侍從就將那男子架出去,畢恭畢敬的往外一放,說讓他等著回去清算結賬,該賠錢賠錢,該滾蛋滾蛋。

中年男子倒是求著想受辱來換個機會,也換不來,只能臉色灰暗的走了。

寶膺站在院中,看著人來人往,聽著言昳在屋中或冷靜或譏諷的聲音,再想到幾個時辰前,她端著槍面對卞家父子……

他總是把除夕夜晚揣著手仰頭癡癡看煙花的言昳,與當下這個嬉笑怒罵中的言昳交疊在一起。

在她身邊,確實會讓人有種與有榮焉的錯覺,如此颯爽強大的人物,你卻偏偏知道她可愛的樣子。這種虛榮都會讓人忍不住醺然。

鳳翔府畢竟偏遠些,來消息不如京師快,但以寶膺的人脈,也很快得知消息:

言昳在幾天前分多次脫手卞睢賣給她的晉商銀行的小部分股票,都已經勾的投資者與各大富賈注意到了這動作。

不少股券市場上奉她為圭臬的投資者,都已經在唱衰晉商銀行;但投資晉商銀行的主流富賈居多,他們認為晉商銀行活的年頭可比言昳久多了,紛紛發文為晉商銀行站台。

而後言昳忽然在年後第一個開盤日,拋售了手中數量巨大的晉商銀行的股票。甚至將跟陜晉、卞家相關的一切股票,全都銳減持有量。

股市震動,大批投機者跟著她紛紛拋售。

還有一批嘴硬的在說穩住,一些跟卞家有利益合作的,還在四處遊說購股。

而後,卞宏一生死不知、卞睢奪軍權占領西安府等消息,迅速在《新東岸》為首的諸多知名報刊放出消息。

觀憑財報那篇名為《以晉商實業為首的市價記賬方式是如何賬目造假》的文章,更是允許各大報紙進行轉載,瞬間成了各路報刊的頭版。

這篇文章寫得簡單易懂又有要點,只是稍微懂行一點的生意人都能看懂,而越是行業內巨賈越看起來心驚肉跳:因為他們都知道陜晉銀行這種記賬方式,因為他們也在這幾年為了創造更好的報表,也在模仿這種記賬方式。

今日被披露給大眾,往後這招就行不通了。

幾乎是從普通人到富商,無一人再能對內鬥起來的卞家保持信任。而晉商銀行其實在年前,因為有人傳聞晉商銀行支援了公主、也就等於支援了衡王殿下,而衡王殿下可能會取代睿文皇帝——

一系列不知真相的群眾的傳言,和背後機構的操縱,讓晉商銀行最高炒到了七十三兩一股的離譜價格。同時期蘇女銀行的股價才六兩多。

而在言昳的率先脫手後,崩盤如同山倒,一片片文章直指晉商實業的記賬方式水分太大,更有傳聞說京師股券交易所要徹查晉商實業,而且衡王殿下和熹慶公主似乎關系不和。

等等傳言,愈演愈烈,大明最大銀行的股價,迅速跌到了不足半兩一股!

這幾乎是大明股券市場上近幾十年來最大的暴跌。

與此同時,宮中傳來消息,說睿文皇帝在沐浴時滑倒,竟摔到了頭,至今未醒。宮中老人,只有一位無子嗣的端孝皇太妃,皇太妃沒了主心骨,立刻請衡王殿下進宮暫理朝政。

眾多朝廷官員嘩然大怒,認為此事太過蹊蹺,紛紛要進宮面聖,還想要把閣老韶驊拱上進宮面聖的第一線。

韶驊忽然也抱病在家,還向司禮監遞交了告假書,入宮代理朝政第一天的梁栩,批了他的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