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喜歡你,喜歡好久了。”……(第4/6頁)

蔣赟又低低地笑,章翎進屋參觀,墻邊是一個大行李箱,書桌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旁邊擱著幾本書,桌面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卡通人,章翎拿起來看,記起這是她送給蔣赟的小擺件。

蔣赟也不在意,指著床說:“你坐那兒吧。”

章翎在床上坐下,蔣赟拉過椅子坐在她對面,這樣的情形以前發生過,在袁家村,章翎秋遊後去找蔣赟,兩人也是這樣坐著。

時空一轉,竟是在沈陽,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大笑起來。

蔣赟拿過章翎手上的可樂,幫她拉開環,遞還給她,漫不經心地問:“北京好玩嗎?”

章翎說:“好玩啊,冬天會下很大的雪。”

“下雪?”蔣赟聳聳肩,一點也不覺得稀奇,“有這兒下得大嗎?這兒的雪下得老大老大,我們學警還要出去幫忙掃雪呢。”

章翎喝過一口可樂,放在床頭櫃上,順便摘掉眼鏡,歪著腦袋打量蔣赟。

夜幕降臨,窗外的天終於黑了,屋子裏亮著暖黃色燈光。

這不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也不是在熱熱鬧鬧的餐廳裏,這是一個密閉空間,很安靜,很涼爽,屋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四目相對,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誰都沒再主動開口。

蔣赟走過幾公裏路,前胸都是汗,白色T恤上看著分外醒目,他坐的位置正是空調出風口,毛茸茸的短發被風吹得小幅度飄動著。

他坐得很放松,岔開兩條大長腿,寬闊的肩膀微微垮著,兩只手腕擱在大腿上,手指交錯在一起。

他的神情卻是緊張的,章翎好笑地看著他,見面以後他一直在緊張,也不知在戒備什麽。

從見面,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他們談天說地,嬉笑打鬧,同桌吃飯,沒有尷尬也從未冷場。

忽略掉兩年前那次短暫又傷感的見面,他們之間,其實隔著三年半時光。

三年半,讓兩個未滿十七歲的半大孩子,長成了年滿二十的年輕人。

章翎輕嘆一口氣,悠悠開口:“蔣赟,你還要硬撐到什麽時候?”

那麽簡單的一句話,就像一支箭直捅蔣赟心口,他的心臟跳得重且快,幾乎是一擊即潰。

他在短時間內樹立起來的所有偽裝,一下子就被砸得稀巴爛,身子都繃緊了,扯扯嘴角試圖挽救:“什麽硬撐?我沒有。”

章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站在他岔開的雙腿/間,很自然地擡起雙臂。

蔣赟嚇得往後躲,可身後是椅背,他能躲到哪裏去?難不成要往後摔嗎?

章翎已經攬住他的腦袋,將他擁進懷裏,蔣赟整個人都僵硬了,一動都不敢動。

章翎右手輕撫他的後腦勺,因為頭發短,很容易就摸到那道傷疤,她的指腹摩挲著傷疤,低下頭問:“你這道疤到底是怎麽來的?”

蔣赟腦子裏“轟”的一下,一瞬間,思考能力、語言能力、行動能力……全都沒了,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章翎又說:“我問過你,你說是武校摔的,你騙我。”

蔣赟:“……”

章翎:“草花都告訴我了,你是不是傻?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為什麽要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傷害自己?你可能會死的,你想過沒有?”

蔣赟:“……”

其實一切都沒有變,兩年前的那次見面是個意外,哪怕蔣赟比章翎大三個月,哪怕蔣赟已經長成一個1米85的大小夥子,在章翎和蔣赟的相處中,章翎依舊占據著主導地位。

可能,永遠都是她占主導地位。

蔣赟在章翎懷裏閉上眼睛,臉頰貼著她的身體,低聲說:“我知道我可能會死。”

“那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蔣赟從她懷裏掙出來,擡頭看她,眼睛已經紅了,咖啡色的眸子水汪汪的,他都不敢低頭,生怕一低頭,眼淚就會掉下來。

蔣赟說:“我當時想的是,死了也好,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麽意思。”

“怎麽會呢?”章翎的聲音很溫柔,摸著他的臉頰,“蔣赟,為什麽要這麽想?你那時候還很小呢。”

為什麽要這麽想?

蔣赟不敢說,從武校回來後,他其實一直很痛苦,白天在學校被人欺負,晚上噩夢連連睡不著覺。奶奶什麽都不懂,從沒有人關心他,問問他,這幾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見蔣赟死撐著不說話,章翎又把他攬進懷裏,柔聲道:“蔣赟,真對不起,我那時候沒有記住你,現在也不晚啊,你和我說說你小學、初中時的事吧,想說什麽都可以,我很想聽,我想知道那個時候的你是什麽樣子的。”

蔣赟像是受了蠱惑,真的開始說,嗓音低沉壓抑:“那時候你不認識我,可我知道你,在學校裏我不敢和你說話,只能遠遠地看著你,看你笑,看你和別人聊天,看你在台上主持、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