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頁)

三枝和家入硝子點了點頭,“明白了。”

夜蛾正道囑咐道,“盡力而為就行了。”

僅僅就在夜蛾正道說話的這短短幾秒內,醫院大樓再次震顫了起來,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般的可怖呼鳴長長地響徹了整片夜空,在肆無忌憚地釋放出來的咒力影響下,連星子的光輝都顯得黯淡了起來。

在六樓破碎的窗戶前,站著一個漆黑的身影,正拼命揮舞著四肢,像是在驅趕些什麽東西,渾身顫抖,卻又被那巨大的恐懼壓垮了,在極慘烈的哀鳴聲中,縱身一躍,從高高的樓層之上跳了下來,急速地下墜著。

而那人的身下,是擁擠如蜂蛹的混亂人潮。

夜蛾正道的瞳孔急劇地收縮著,他厲聲喊道,“傑!”

“知道,夜蛾老師。”夏油傑的手心裂開了一道漆黑的縫隙,有危險森冷的風聲自其中呼嘯吹出,他的神色凝重,漆黑混沌的咒靈團在他的手掌下漸漸成形,他低喝一聲“去!”,釋放出了一只能夠飛行的咒靈,指揮著那形似飛鳥的咒靈去接住自高空墜下的人形,將他緩緩放置在了無人的空地上。

夜蛾正道松了一口氣。

他擡頭凝望著那人被逼跳下的、空蕩蕩、黑黢黢的第六層樓,那裏流淌著近乎凝固般的讓人不得抽身的陰冷咒力,正如同流沙般不斷地拽著周圍空氣中逸散著的零碎咒力向中央埋葬,聚集、壓縮、擠壓,最終在無聲無息的窒息中成為了那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吃人流沙中的一部分。

夜蛾正道闔了闔眼,對五條悟和夏油傑說,“來不及等人群疏散完畢了,我們先上去看看情況。”

從醫院內部上去是行不通了,一樓的大廳中現在已經擠滿了慌亂的人群,想要從已經失去了控制的人群中進去是最費時費力的做法。

他們只能從外部上去。

夏油傑並不多言,他操縱著那只飛鳥咒靈輕盈地降落,自己率先跳到了它的背上,轉頭幹脆利落地對五條悟和夜蛾正道說,“上來!”

夜蛾正道也擁有可以飛行的咒骸,但眼下顯然是乘坐夏油傑的咒靈更能節省時間,他點了點頭,翻身坐了上去。

五條悟難得的沉默寡言,竟然一聲不吭地坐上了夏油傑的飛鳥咒靈。

在一年的相處中,跟彼此都培養出了足夠的默契與信任的三人坐在了同一只咒靈身上,只花費了幾秒就抵達了事故的最中心——東京綜合病院第六層樓。

剛從窗外躍進去,夏油傑就皺起了眉頭,他低聲說道,“這種咒力量……未免有些太過恐怖了。”

粘稠到仿佛要堵塞住呼吸道的咒力甚至在半空中顯出了形,如同絲絲縷縷的黑霧般在空中飄蕩著,看上去安靜而無害,實際上卻如同伺機而動的蛇一般,只要稍一觸及咒術師的皮膚,便立刻如針紮般鉆了進去,在他人的身體裏肆意破壞著。

為了保護自己不受這到處飄蕩的咒力的侵害,三人不得不將咒力在身體表面覆蓋了薄薄的一層,費心費力地維持著,小心翼翼地探查著。

“悟。”夜蛾正道問,“能看見造成事故的那只特級咒靈現在在哪裏嗎?”

從剛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語的五條悟開了口,“我可沒有說醫院裏誕生的特級是咒靈。”他霜花般的湛藍眼瞳之中閃過一絲難言的復雜神色,“那是人類。”

他低聲說道,“他朝我們來了。”

悶聲震動著的墻壁,撲簌簌掉落下來的細小塵霾,在那振波之中不斷躍起又掉落著的玻璃碎渣……胸腔之中那顆隨著對方沉重步履而一下一下脈動著的咚咚作響的猩紅心臟。

深夜漆黑無光的醫院長廊的拐角處,緩緩探出了兩只如同玻璃般反射著光亮的眼睛,那是只頭大如鬥、滿身臃腫如同青蛙般匍匐在地爬行著的怪物。

它的身上,有一種如同烏雲壓城般鋪天蓋地的沉重壓迫感,讓人只感覺兩只膝蓋都在因為懼怕而戰栗著。

夜蛾正道算是明白為什麽剛剛那個人會選擇自己跳下了高樓。

在這樣可怖的逼近感面前,確實會讓人在看不見光亮的絕望之中,寧願選擇自我了解。

那怪物移動地很慢,它的情緒很平和,並不像夜蛾正道從前見過的那些咒靈一樣懷揣著暴躁的毀滅欲和對人類的怨恨,也沒有表現出什麽強烈攻擊性出來,只是低低地自胸腔之中發出著一聲又一聲的沉悶嗡鳴,兩只呆滯的眼睛靈活地左右轉動著,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它那總給人陰冷黏膩感覺的視線不止一次地掃過了咒術高專的三人,卻仿佛對他們並無興趣一般,轉眼便移開了。

這條長長走廊上的每一個房間它都輕輕推開了門,將腦袋鉆進去查看又失望地離開,胸腔中的悶聲轟鳴如同火車的鳴笛聲般漫長而持久,一直沒有停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