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4頁)

“叫我天元就可以了。”擁有著[不死]術式的老人這樣說道,顯然是並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名。

“天元?”津島憐央困惑地念出了這個讀音,“好奇怪的名字啊。”

即使在禪院陸鬥安排的課程之中被老師矯正了含含糊糊的讀音方式,但津島憐央偶爾還是會習慣性地拖長了尾音,咬字粘連又黏糊,用撒嬌一般的方式說著話。

而天元贊同道,“第一個這樣稱呼我的人品味一定很怪。”

這樣看起來,他又像是一個普通的幽默的老人了。

如果不是在這樣周圍還躺倒著三具怪異屍體的血腥情景之下的話。

天元伸手揉了揉津島憐央的腦袋,他的手厚實又寬大,散發著暖融融的熱意,放在頭頂上時會給人一種安心感。

他像是慈祥的老人一般再一次說道,“津島憐央,對我提出強求吧。”

天元沒有訴說著什麽逼不得已的理由,也沒有一句多余的話語,但是他的眼神,他的神情,他的肢體,無一不在傳達著他的無可奈何,只讓人發自內心地信賴著他。

津島憐央歪頭看向他,緩緩站起身來,對他伸出了雙手,“天元。”

在他說出了這個名字的瞬間,束縛就成立了。

“對我笑一下吧。”

那是很簡單的要求。

天元依言對他露出了笑容。

“天元,誇獎一下我吧。”

同樣容易做到又不為難人的要求。

天元想著,禪院陸鬥沒有騙他。

“憐央真是乖孩子。”

那麽,這就是最後一次強求了。

“天元。”津島憐央擡頭望著他,像任何一個普通孩子般天真又童稚地抱怨著,“可以把手從我身上拿開嗎?好重啊。”

天元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緩緩地將手擡起來,在放下時不經意般用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了津島憐央的脖頸,他說,“好。”

顯然,他剛剛做出的戲碼並沒有取得津島憐央的信任。

不過沒有關系,這並不影響影響些什麽。

從一開始,天元的目的就很明確,他所需要的只是,抹消掉這一次因為星漿體死亡而失敗的轉生所導致的後果,讓影響了事情正常進程的異常因素消失

津島憐央的身上緩緩襲湧出了漆黑的霧氣,陰冷又森郁的咒力從深處爬出,一點點占據了那神子的身體。

而津島憐央闔上了雙眼,毫不反抗地將整具身軀交付給了那由負面的、腌臜的、陰暗的情緒聚集壓縮成的不祥咒靈。

天元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那個被禪院陸鬥激動地稱之為[咒術界迄今為止最大的奇跡]的咒靈。

毫無血色的慘白面孔,漆黑空洞猶如簡筆畫一般的五官,渾身滿溢著冰冷的怨氣,就如同驚悚片中走出來的鬼童一般陰森又可怖,跟禪院陸鬥滿口的[神明大人]扯不上分毫關系。

繪裏奈仰起頭,看著天元,用執行程序般毫無波瀾的語氣說著,“天元,你有什麽願望嗎?”

天元微笑著,張開嘴輕輕吐出了一句話來。

“砰——!!”

當五條悟破開了天元[藏身]的結界,踹開貼滿了符咒的大門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話。

“——請將我的身體恢復到十年以前、還沒有轉生失敗的時候吧。”

天元蒼老到有些怪異的聲音裏是深深的嘆息與對國民的憂愁,“在那二分之一的可能性之中,我的身體朝著最壞的方向進化了,這樣下去,我只會異化地越來越像咒靈,雖然因為結界術的存在,我目前還能維持著外在的形態與理智,但是進化既然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如果這樣下去的話,直至最後,我會成為威脅到人類生存的更高次元的存在也並非沒有可能。”

夏油傑背著津島修治緊隨其後地進入了這一處異常的、純白的空間。

在他們面前,是三具已經斷了生息的屍體,面容怪異的天元大人和背對著他們、微微垂著腦袋看不清面目的津島憐央。

“你們來了啊。”天元像是毫不意外的模樣,對他們打著招呼,微微地感嘆道,“真快啊。”

津島修治從夏油傑的背上爬了下來,緊緊盯著津島憐央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這是自那一次約定好計劃之後,他們的第一次相見。

津島憐央好像長高了不少,原本比他矮了將近半個頭的孩子,現在跟他幾乎差不多高了,脊背單薄卻挺得筆直,身姿儀態之中都帶著些不可侵犯的端莊,他的身上還穿著那些還停留在封建時代裏的老頑固要求他穿上的紅白巫女服。

大概是自從那一次被津島修治細細修剪過被粗暴割斷的頭發之後再也沒有剪過頭發了,津島憐央鴉黑色的長發如同綢緞般垂到了腰間,搖搖晃晃地懸垂著,隔著長遠的距離,隔著分離的時光,恍然間仿佛飄蕩過來了那已經在記憶之中紮根發芽了的帶著潮濕氣息的融融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