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找回場子(第2/4頁)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搞不明白,為什麽小姑娘會把治療雙腿和紅鳩聯系在一起?

徐院判曾經也猜測過,或許是小姑娘想要在他還清醒的時候,最後為他完整一下缺憾的人生。

但是小姑娘義無反顧地紮進了書堆裏,在這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裏,她沒日沒夜地背著書,努力練習著復雜的指法。

夜裏小姑娘會陪著他睡上一會兒,只是就連做夢的時候,嘴裏都在念念叨叨著醫書上的內容。

小姑娘當然不是什麽天才,更加不算是天賦異稟,大概就憑著那麽一點兒的小聰明,還有那股子的執拗勁兒,她竟然真的一天天地背完了,甚至可以驕傲地告訴他,她做到了。

他的小姑娘不是信口雌黃的,她如此堅定地用行動告訴他,她是認真的,也是真的有辦法的。

他當然應該相信她。

他想,他的小姑娘都這麽努力了,他怎麽舍得她的辛苦付諸流水呢?

他從來沒有想過的未來,卻有個小姑娘正在為此而拼命努力。

在他跋涉過了漫長又短暫的一生,最後遇見的一朵花,他怎麽忍心讓她在看見了希望之後又枯萎呢?

他從未想過活下來,或許也從來沒有誰想讓他活下來。

堆成山的熏香,外面喊打喊殺的亂臣賊子,喧沸的民意。從多年前開始,人們就叫他魔星,稱他為不詳。

“煞星降世,民不聊生啊!”

“你這孽畜!你母後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將你生下來!”

“亂臣賊子、弑父殺兄,天殺也!”

……

他閉了閉眼睛。

那些聲音最後的最後,都變成了小姑娘堅定的聲音,

“我想你活下來呀。”

這是那天,睡夢中還在背書的小姑娘,被他問為什麽的時候,迷迷蒙蒙中的回答。

你看,那麽多人想他死,只要有她一個人想他活下來,他就不舍得死了。

哪怕此間青絲成雪,世事傾覆。

他終於從他垂垂暮已的墳墓裏爬出來,試著去做一個人。

會太晚了麽?

外面喊打喊殺,已經初現亂象;

事到如今,紅鳩已經不怎麽痛了,因為已經痛到了一種麻木的地步,之後的閾值就被拉高了。

他有一段時間都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知覺了,他知道自己的頭發在慢慢變白,視力也在逐漸下降。

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看不見聽不見,變成了一個只會發瘋的瘋子。

曾經他只想安靜的在皇宮裏等死,可是他遇見她之後,他突然就不想要自己那麽醜陋的一面在她面前了。

你看,他也只是一屆凡人,也只想在愛人面前體面一些。

還來得及麽?

他不知道。

只是前半生的風雪沒有壓垮他,為了他的乖乖,跋涉再多的風霜,似乎也沒有那麽難了。

他或許真的應該試一試,嘗試一下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

活下去。

*

外面的喧囂聲,一直從天色微微亮持續到了下午。

姜小圓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午飯,終於忍不住問了問張德義最近宮中的情況。

她一直紮在太醫院裏面,除了上次青年焚燒的熏香之外,其他的暴君秋都沒有讓她看到。

一直到了今天,姜小圓才意識到,可能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偽裝過後的和平。

張德義倒也沒有騙她,嘆息了一聲,

“今年不太平啊,藩王進京這段時間,陛下都遇見了幾次刺殺了。不過姑娘不用擔心,今次闖進來的人,還不成氣候。”

說到了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張德義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絲的與有榮焉。

饒是重光帝因為久病,對朝政的控制力大大下降,可是軍權仍然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長久以來的震懾力,仍然留在大臣和諸王的心中。

這一次,不過是看著重光帝太久沒有上朝,又傳來了他焚燒器物的風聲,就有流言說重光帝危在旦夕,這不,就有傻子被當成了槍,膽大包天地前來試探了。

只是,如若是以前的陛下,他可不會因此出面,這些事他大概只會派人出去處理。

更不用說陛下現在身體極差,幾乎到了看奏折都有些吃力的地步。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今天他出去了,張德義甚至有一些激動地想著,只要陛下出去了,饒是一頭白發的重光帝,也足夠嚇破那些宵小的狗膽。

只要他還活著,還清醒地活著,大慶就暫時亂不了。

張德義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在擔心陛下,但是他卻不知道要如何告訴她——

她的陛下可不是什麽軟柿子。

就算是現在這樣病重,也是病重的雄獅,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冒犯的。

小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聽完他的話後發了一會兒呆,又跑回去給木頭人紮針了。

擔心是無濟於事的,她唯有讓暴君秋的腿好起來,才能夠用那獎勵的幾點健康值拖延時間,為他爭取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