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門滿是慶祝歡鬧之聲,明辭越從喜帳後窗翻了進去。

雖然給了天子可以迷昏黎嬰的藥,但他隱隱害怕依天子的性子並不會使用。

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陰暗,肮臟,見不得光,不擇手段。

他手裏還帶著一把長弓,放輕腳步,在喜帳內的無數軟紗之間繞來繞去。那些為新婚夫婦準備的酒宴喜燭刺痛了他的眼。

明辭越猛地皺起了眉,撇開了頭。

他忽地聽見了紀箏的心跳,自那日跟司天監監正的交流之後,他已經極度克制自己不要與天子直視,不要去聽他的心聲,也不要去受那心跳的幹擾。

此刻,那心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劇烈。

明辭越忽生不祥的預感,顧不了那麽多,快步尋著聲音找了過去。

喜床就在眼前,隔著縵紗,一個背對他的身影站在床邊俯身另一個人身上,手還不規矩地四處摸索著。

一瞬間,明辭越腦內空白,殺心煞起,小臂青筋暴起,直接拉滿了長弓,對準了床邊那顆頭顱。

什麽國境外交,什麽西漠皇子,他什麽都顧不了了,眼前這個就是他可以輕而易舉一箭斃命的掌中囚。

“皇叔?”那個身影轉了過來,有些訝然,又壓低聲音,沖他招了招手。

紀箏惡劣地咧了咧唇,“朕給瓔貴妃留點痕跡。”

明辭越:……

紀箏已經把黎嬰的衣衫褪了一半,肩頭,鎖骨,連帶著雪白皮膚的腿部都留下了狼藉一片的紅色曖昧痕跡。

一邊掐一邊小聲,“讓你再想上朕!”

紀箏掐完還不過癮,又退後幾步欣賞傑作,再次上前把黎嬰的雙腿分開屈起,這樣第二天起來,這人就會感到雙腿酸軟難以走路。

明辭越啞然,“聖上這是……”

“黎嬰這種人,不安分太久,不知又帶著西漠什麽陰謀,既然他這麽想發生點什麽,朕若不滿足他,以後還要被他纏著煩。”紀箏回頭看見明辭越詫異的神色,突然有些尷尬,怎麽能讓端方如玉的君子看見這種帶顏色的場面呢。

“你別看了。”紀箏伸手捂了他眼,輕聲嘟囔,“你這種人肯定又看不懂……”

明辭越的目色晦澀難懂極了,他的喉結上下輕滾,欲言又止,“不,聖上,這痕跡……”依他推斷黎嬰在榻上的身份,這痕跡肯定不該是這麽做的……

紀箏皺眉:“痕跡怎麽了?你又沒經驗,懂什麽。”

“是。”明辭越的目光緊緊盯住了天子暴露在外的雪白後頸,很輕很輕道,“臣不懂,多謝聖上教誨。”

不一會兒他的手伸了過來,輕輕遮住紀箏的眼,“臣不看,聖上也別看,臟。”

在小天子看不見的地方,明辭越的面色冷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了床榻一眼,不一會兒,十分“不小心”地揮袖打翻了一旁的馬奶酒,乳白色液體淅淅瀝瀝落在被褥間,還有不少濺在了他二人的袖袍上。

紀箏猛地一陣咳嗽,直接嗆紅了臉,但看明辭越又是滿臉淡然無辜,絲毫沒有想偏的樣子。

果然,君子清潔如玉,只有他滿腦子黃色廢料。

紀箏扯開話題問道:“這藥你是哪弄來的,藥效不錯。”

明辭越明顯一頓,勉強偏開視線,有些艱難地開口,含糊其辭道:“嗯……是暗刃從黎嬰那邊搜過來的西漠藥物。”

他也不算說謊,這是韓城之前串通黎嬰得來的,而他只是從韓城手裏搜來的罷了。

明辭越試探問:“聖上會怪我手段陰暗,讓聖上給瓔貴妃下藥麽?”

“這算什麽手段陰暗。”紀箏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是他想先對朕下藥的,皇叔還是太心軟了,跟著朕學著點。”

明辭越終於釋然地揚了下唇,“嗯,聖上無事便好。”

黎嬰已經昏迷了,紀箏想著自己只需要翌日趕在他醒來前回床邊,事後清晨一根煙就行。

他跟在明辭越的身後也從帳子後窗翻了出去,帳子後方不屬於營地,遠離了皇家牧場,露出的是一片視野開闊,星疏月朗的山坡草地。

冬日裏的草很低很低,沒不過腳脖,遠望而去開闊一片,

夜裏三更已是最靜最黑的時刻,靜謐的空氣凝滿了水汽,成霜露,有的打落在草葉上,有的細細簌簌沾滿了他二人的肩頭發梢。

前一世沒能見過如此寬闊一片草地,身體條件也不可能支持他上去走一走踩一踩,今日見到,紀箏是滿心的沖動都是上去滾一滾,然而一想到還得繼續扮演皇帝,他還是壓住了這種沖動。

明辭越的存在感太高了,他亦步亦趨緊跟在後,踏在草地上的聲音,沙沙一片,仿佛撓在紀箏的耳廓之上。

紀箏咽了咽唾沫,克制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些人是幹什麽的?”他沖著遠處一個山坡揚了揚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