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首輔端委廟堂,何故丟了……(第3/4頁)

“陳大人,本官只問你一句話,你們說希家貪汙賦稅,數額多少,證據何在?”

陳鎮聞言慢悠悠捋了捋胡須,氣定神閑道,

“陳閣老,您這話下官便不懂了,您這是打哪聽說希家是因貪汙賦稅而入的獄?”

陳瑜聞言臉色頓時千變萬化,差點往後踉蹌而退,他陰沉著臉,從牙縫裏擠出一行字,

“你什麽意思?”

陳鎮頷首一笑,“您昨夜派人私探大理寺,今日朝堂公然汙蔑本官,陳大人,您不過剛剛入閣,便是想將大理寺和刑部都拿在手中,今後好叫這個朝堂讓你做主是嗎?”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便是陳瑜貴為閣老也承受不住!

慕月笙這哪裏是在對付榮王和希家,這是想順帶托他下水!

好他個慕月笙!

陳瑜臉色急轉直下,片刻寒氣滲人,他眯著眼遠遠覷了慕月笙一眼,暗道自己馬前失蹄,因著昨夜被榮王所急,一時亂了陣腳。

原來慕月笙早就算到了他會借此事做文章,假意放出消息,誤導他和榮王,以至今日鬧出這麽大烏龍,他臉面無光不說,榮王接下來也斷不能再幫著希家說話。皇帝更不可能讓他參與斷案。

慕月笙這是要把這樁案子辦成鐵案!

然而這還沒完,緊接著陳鎮說出的話才更駭人。

“諸位大人,榮王殿下,陳閣老,希家所犯不僅僅是操縱市舶司,竊取朝堂利稅之罪,更是膽大包天,有謀反之嫌.......”陳鎮列出一連串聳人聽聞的證據後,目光幽幽瞥向榮王,

“說來榮王殿下為何一直慫恿著自家大舅子當漕運總督,您以為漕運總督是什麽人都能做的嗎?”

漕運轄著朝廷命脈,一個王爺要管漕運,意欲何為?

陳瑜和榮王已是心神俱碎,冷汗涔涔,不等二人反應,只見陳鎮緩緩踱步至殿中,朝天子而跪,聲音慷慨激昂,

“陛下,臣此次派人去泉州查案,還聽到當地百姓流傳一句話,說什麽泉州天高皇帝遠,不聞天子,只聞榮王.....”

榮王曾受先帝囑托,前往南境肅清海患,開拓海貿,是以榮王在泉州和番禺這一帶皆有人心。

榮王聞言雙眼如環豹瞪出,下顎疊疊顫顫,驀地一口黑血噴出,直挺挺栽倒在地。

陳瑜亦是唇色煞白,踉蹌跪倒,伏地不起,“臣有罪,臣不知裏情,擅自替罪人辯駁,還請陛下賜罪......”

這些年他跟從在齊襄身後,從未與慕月笙正面交鋒,先前慕月笙去江南,他還在刑部任一介郎中,有神斷之稱,後來慕月笙回京,他被齊襄提拔為刑部侍郎,又因辦了幾樁漂亮的案子擢升為刑部尚書。

他一路來走得很穩,心中不屑慕月笙屢次跳級升官,總覺得這位天下第一才子大有運氣之嫌,後來他被提拔入閣,為了回饋皇帝和齊襄,主動朝慕月笙出擊數次,慕月笙幾乎都避他鋒芒,他還當慕月笙也不過如此。

直到此時此刻,才驚覺,這個年輕人遠比他想象中沉得住氣。

他原以為安插在大理寺的棋子,早被慕月笙察覺,反倒被之利用,使出了個將計就計,如今不但不能趁機打擊大理寺,更是將自己拖下水,被陛下猜疑。

而那個被所有人敬仰的年輕首輔,雍容矜貴立在百官之首,甚至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陳瑜這一刻,心底的挫敗感無以復加。

........

臘月二十八,天氣初晴,被塵封了數日的京城仿佛活了過來,皇城司聯合武侯衛的兵馬上街清掃積雪,壓了數日不成出門的各家管事並姑娘少爺齊齊湧出坊門,京城大街小巷人滿為患,摩肩接踵。

午後積雪消融,門前的大道被清掃幹凈,崔沁帶著雲碧,著劉二駕著馬車徐徐使往城外。

每年除夕前,崔沁都要去城外崔家家廟祭拜父親。往年她早早地便去了,今年偏偏接二連三下雪,好不容易熬到初晴,崔沁便催促著劉二出門,宋婆子擔心街上人多,沖撞了崔沁,便將陳七也遣著跟了去。

兩名小廝一個駕車,一個騎馬,護送崔沁主仆趕往城外。

怎奈積雪深厚,武侯衛雖是清理了一遭,可街道兩側因積雪堆積,道路窄了一半,恰恰今日出門采購的人太多,崔沁的馬車便阻在半路。

掀開車簾,冷氣夾雜著人聲嘈雜撲面而來,恍惚間聽到行人提及了“希家”“榮王”的字眼,崔沁心下一凜,側耳細聽。

“聽說泉州希家謀反啦,家裏老太君後院藏著塊改頭換面的石碑,那石碑下面壓著一片黃袍,我呸,這不是造反是什麽,膽子還真大!”

“也難怪呢,人家泉州是海貿第一港,近些年大有超越松江蘇杭成為第一商肆的趨勢,人家山高皇帝遠,誰管得著,自是人人想當土皇帝!”

“可不是嘛,幸在大理寺陳大人連夜著人去泉州拿人,雷霆萬鈞將希家一家鎖至京城,哎喲,你們是不知道吧,那希家可是靠著咱們的榮王殿下發達的呢,聽說今日廷議,那榮王殿下替希家辯解,最後被陳大人駁得當場吐血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