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首輔端委廟堂,何故丟了……(第4/4頁)

崔沁聽到這裏,一顆心幾乎沖到了嗓子眼,她掀開車簾,吩咐陳七道,

“你給我立刻去打聽希家與榮王的消息,我在城門處等你!”

“遵命!”

陳七能去哪裏打聽,自然是去慕家,這種朝政耳目消息,沒人比葛俊知道得更多,葛俊雖然管著內務,可慕國公府後宅連個主子都沒有,他閑得發慌,日日去皇城伺候慕月笙,又不像藍青事多,便什麽都打聽一嘴。

街上行人大多趕往南城及兩市采買,去皇城和慕家的道兒倒是通的,陳七縱馬奔至慕府,便尋到葛俊,葛俊恰恰打算出門去皇城給慕月笙送吃食,瞧見陳七來了,興奮地連打牙祭的果子都給吐了,眼巴巴拉著陳七問道,

“陳七,是夫人遣你來的?”

陳七哭笑不得,沒接這茬話,而是問道,“葛爺,快些告訴我,希家與榮王是怎麽回事?”

葛俊唇角噙著笑,慢條斯理將事兒一說,末尾道,“記得一定要在夫人面前給咱們爺申功,我可告訴你,咱們爺與榮王無冤無仇,甚至還沾親帶故,這麽做純粹是為了給夫人出氣,那事兒辦的可真是漂亮,你是沒看到那榮王今日跟一條死魚似的,半天翻不了身.....”

葛俊正喋喋不休得意著,冷不丁感覺到身後如芒刺在背,他霍然回眸,正對上慕月笙深若寒潭的眸子,渾身打了個激靈,嚇得忙跪了下來,

“三爺....”冷汗先冒了出來,暗想今個兒朝堂吵開了鍋,爺怎麽回來這般早?

慕月笙並不理會他,一身一品國公服威壓無比,視線沉沉落在陳七身上,

“將事情始末告訴她,就說我恰恰遇到朝中一樁事,順帶料理了希家,並非是刻意幫她,莫要叫她心裏不踏實,你可明白?”

陳七立即躬身而答,“小的明白。”

待陳七離開,葛俊起身恭敬迎著慕月笙入內,

“爺,您怎麽不說實話呢,原先夫人覺著您不在意她,如今您費心辦了這麽重要的事,偏偏不叫夫人知道,這是那般道理?”

慕月笙腳步緩緩跨入門檻,一半身影陷在門廊陰處,遮住他冷白的眉眼,後背被冬陽映得炫目,竟是略有些發燙,冷熱氣流在他胸內交替亂竄,一如他此刻焦灼的心。

廷議後,有數位大臣在暗處議論他,被他聽了個正著。

說他在朝政上手腕無人能及,怎的偏偏不通□□,將妻子給丟了。

慕月笙長睫覆在清透的眸眼之上,眼瞼低垂,淡聲回葛俊道,

“我與她已和離,若是再叫她知曉這樁事,便是讓她不自在,她不來謝我顯得無情無義,來謝我又抹不開顏面,不如這般說,她心裏會舒坦,我幫她,非是要她念著我的好,只希望她心中不再郁結,能舒舒服服過個年。”

慕月笙丟下這話,沿著長廊大步往老夫人院中走去。

留下葛俊目瞪口呆。

爺這是學著愛惜人了?

早這般開竅,何至於孤身一人?

或許,連小主子都有了。

崔沁是在出城的路上聽到了事情始末,陳七告訴她,慕月笙要朝陳瑜動手,恰恰陳瑜與榮王有所勾結,希家強占市舶司多年,又欲將漕運囊括在手,朝廷早就不滿,恰恰這次撞到一塊,慕月笙便趁機一同料理了。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這樁事,她打心眼裏謝他。

到了崔顥的墳頭,崔沁含淚傾訴了許久,如今大仇得報,只希望亡父九泉之下能安息。

日暮,冷風呼呼灌入衣袖領口,雲碧瑟瑟縮縮攙著崔沁回了馬車。

崔沁立在車轅處,驀地回眸,遠山如黛,斜斜伏在夕陽腳下,山雲相接,天地融為一片。

最後一抹殘陽映照在崔沁眸眼,驅散了籠罩她心底多年的陰霾,她迎風露出了明艷的笑容,這一笑,令晚霞為之失色。

深夜,大理寺牢獄,一身姿曼妙的女子裹著一頭黑紗,被獄卒領著,小心翼翼走過陰濕的甬道,她捂著嘴極力忍著糜亂的黴氣,在最深一處牢房停了下來。

一滿身汙穢的老嫗縮在墻角的柴草堆裏,闔著眼,佝僂著身子很困難地喘息著。

希玉靈緩緩掀開帷紗,露出一張顛倒眾生的臉,沖裏頭那老嫗一笑,

“母親,別來無恙....”